人们没有看到入水的人再浮上来,却见许彩凤入水的地方同样涌出一股股血水。
“有水鬼。”当王豆腐看到水下用来换气的竹筒浮在水面时,猛然醒悟过来。
众人听说有水鬼,所有枪口和长刀指向水面。
水花沿着水流往下游延伸。
“船跟上。”倪天路说道。
一路水花足足约百米,才见到水蛇手托皮兴扬从水下钻出来。
倪天路和众人手中的枪同时响了,一串串子弹打在水蛇身边,溅起一团团水花。终于,人们见到水蛇一阵颤抖,头歪在一边不再动荡,双手仍紧紧搂着皮兴扬的脖子,慢慢沉入水底,再也不见了。
“文静姐……”
“文静姐,你不能死呀……”
远处一艘小船上渔家女打扮的姑娘,双手卷成喇叭状对着河水大声呼喊。
河水翻腾细浪无声流淌,枪声惊飞两岸飞鸟盘旋数周,重又没入芦苇深处。
倪天路眼望河水,心潮随河水起伏难平。
官家客船在倪天路他们的船边短暂停靠,皮兴扬的母亲跨过船迅即离开,谁也没想到三名押船警察中有一小个子警察认识皮兴扬。他见过皮兴扬在警察局与朱局长称兄道弟,忽然见到他被五花大绑在船舱中,心知不妙。这名警察当时有心救他,可是他权衡当时力量对比,虽然这边有三支枪,但看对方船上有十几个人,人人手中有刀有枪。而且,有人手中有短枪,看情形不是一般对手,他没敢轻举妄动。
船离开后,小个子警察连忙要船长加快速度,他说船上被捆绑的那个人是朱局长的朋友。船长和其他两名警察听了,吓了一跳。
“怎么办?要不要回去救?”船长问。
“凭我们三支枪?我看到其中有人手中有撸子,不知道对方身份,这样去救岂不是送死?”小个子警察说。
“有橹子?”个子高一点的警察惊讶地说道,他皱眉想了想自言自语说,“不是上次被抓又越狱的那个倪天路吧?据局长说,有一支撸子至今也没找回来。”
“别想了,赶快回去报告局长来救人。”
客船上顿时骚动起来,三名警察手忙脚乱参与掌舵摇桨。
船刚靠岸,小个子警察立即飞奔警察局,另外两名警察则留下做准备,并观察倪天路的去向。
朱士贵今天心情颇佳。烟馆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如此下去,每月红利定然有增无减。接到小个子的汇报,立时来了精神。是否救皮兴扬到没那么上心,到是烟馆得有他这样的人来经营,才能保证红利源源不断,同时觉得手中有撸子的人,很有可能是倪天路,这是他要找的人。了解到对方十余人,乘一艘船,除了有一支撸子外,都是火枪和刀,这样的装备怎么能和警察清一色的汉阳造对抗。朱士贵没有太多考虑已经清楚谁胜谁败。如果剿了这股匪,上报专区警署,说不准能提升个一级半级的,想到此,立即传令所有警察紧急出动。
龙娇娇没看到跳进水里救儿子的姨妈浮出水面,从她跳下去之后,冒出一股股血水,知道她已经遭了暗算,心里一阵难过。她伏在倪天路怀里不敢看水面,她怕再见到河里冒出一串串血泡。
皮兴扬死了,姨妈也死了,他们不是死在别人手里,而是死在另一个女人手里,这个女人深爱着皮兴扬,是姨妈尚未见面的儿媳妇。
龙娇娇闭上眼睛。
倪天路轻轻拍着她后背柔声安慰她说,“别怕,岳父岳母的仇报了,二老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息的。”倪天路说着这番话,眼里滚出两串泪珠。
龙娇娇看着倪天路,心里不禁抽搐着疼了一下,她听到他叫自己的父母为岳父岳母,眼泪止不住走珠般往下滚,从今后他是自己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想到此,她闭上眼睛偎依在他怀里。
轻风拂过河面,所到之处皱起一块块鱼鳞纹。人们似乎仍沉浸于皮兴扬死得突如其来、莫明其妙。
停泊在远处那条渔船不知何时走了,跪在船头哭喊文静姐的姑娘,不知何时止了哭声,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去向何方?
倪天路眼望两岸郁郁葱葱枝繁叶茂,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看到小鸟窜起没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常年运河跑船,老觉河面船来船往穿梭不息太过忙碌。此时不见一条过往船只,突然觉得河道变得宽阔许多,心胸似乎也随之开阔了。
礼顺说:“少爷,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笑了。”
众船工听了礼顺的话,再看面上仍挂着笑容的倪天路,一齐笑出声来。
众人笑声刚停,王豆腐说道:“皮兴扬死了,救他的那个女人一定是水蛇,她也死了,水蛇的同伴可能回了水盗老窝。这件事不久就会传到黑鱼头那里,同时也会传到朱士贵那里。依我看,不如乘朱士贵尚不知实情,一鼓起作气干掉他,免得他知道皮兴扬死了有所提防更难下手。”
倪天路与倪天啸对视一眼,觉得王豆腐的话很有道理,对朱士贵越早下手时机越好,一旦这条狡猾的老狐狸有了防背,便很难接近他。
“好,咱们乘胜追击,杀了朱士贵,为桃叶县人民除害。”
“杀了朱士贵……”众人齐声说。
正在此时,礼顺见到官家客船朝这边缓缓驶来,也不张帆,有两名船工分布左右慢吞吞摇橹。
“哎,你们看,官家客船怎么又回来了?”
倪天路和倪天啸听了,心里不由一惊。顺着礼顺手指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