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容皱眉道:“所以,她就那样虐待你吗?”
凤静熙轻轻摇摇头:“她要我手中兵书,并逼我上折子举荐太子为将出征,我不肯。”
沈容容奇怪道:“你知道她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跟她去别苑?”
凤静熙道:“是我疏忽大意,被她用药物控制了神志。”
沈容容茫然:“那她直接控制你的神志不是更容易办事?”
凤静熙淡淡道:“我体内蛊毒抗药,到别苑不足半日,我便清醒过来,之后,那药便对我失去了药效。只是,她控制着别苑,我行动不便,一时间传不出消息。”
沈容容反应很快,立刻问道:“那治病的药、调理身体的药也抗吗?”
凤静熙迟疑了一下,见沈容容瞪起眼睛,只得轻轻点点头,轻声说:“越是剧烈的毒,蛊虫排斥得便越厉害,补药则被它吸收了大半。”说着,他忽然淡淡一笑,唇边微微带着一丝嘲讽:“我半侧身体因蛊虫而废,亦因此躲过不少劫难,却不知这是福是祸。”
怪不得她怎样替他调养,他的身体却起色不大。沈容容呆了一下,想了想道:“还是想办法把你身体里那蛊虫取出来吧。”
凤静熙摇摇头,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便继续道:“沈容容对太子一往情深,得不到我的兵书与折子,本就恼恨,又听说太子将要大婚,便……”
“迁怒对你下了毒手吗?”沈容容替他说了后半句。
“无论怎样也不能那样对待别人。也太残忍了!”她想起来初见凤静熙的情景便不寒而栗,忍不住埋怨道:“她要你就给她呗。得到兵书不会用也是白搭啊,何苦让自己受罪?”
凤静熙摇摇头:“她……那兵书不过死物,给她亦无妨。那折子却不能写。东昭近些年边境征战颇多,三哥借着战事将兵权鲸吞蚕食,在朝中渐大,太子心中难安。此番与北陵开战,他便欲借此分三哥手中兵权。只是,太子不善用兵,便是得到我的兵书也没用,我也不可能保举他领兵北陵。”
沈容容不明白:“你的举荐十分重要?”
凤静熙淡淡道:“每战之帅必要经过我点头,父皇才会下旨封将。”
沈容容瞪大眼睛,嚯,好大的口气。
凤静熙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让沈容容顿时觉得自己太不淡定了。
她咳了一声,严肃道:“天大的理由也不是放纵自己伤害他人的理由。残忍就是残忍,自己不高兴,别人也别想痛快?神经病啊!”这是原则问题。
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凤静熙侧头咳嗽了好一阵方喘口气,低下眼睛,目光落在自己垂在锦被上的右手,瘦骨伶仃、没有直觉,他嘴角浮起似有若无的笑,如嘲似苦,轻声道:“我不怪她。”那个沈容容,也不过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沈容容拉起他的右手,慢慢打开那些蜷曲的手指,他的手指很瘦、没有一点力气,却十分修长,让人依稀能够想象出往日的美好。她慢慢说:“你是一个很心软的人。”
凤静熙摇摇头,淡淡道:“你将我想得太善良了。”
沈容容挑挑眉。
“我让你背下那些人、事……”他眼神黯了一下,避开沈容容的视线,神情微倦,语气显得有些疏离;“原本也没安什么好心。你不是原本的沈容容,却拥有她的外貌和身份,若你这一步棋下得好,于我有益无害。”不知觉间动了心,他便再无法对她说出欺瞒之语。
若藉此远了她,也好。
谁知沈容容完全不抓重点。她用手肘顶顶他的肩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原本呐?那就是说现在不一样啦……还敢说对我不心动?!”
凤静熙深深地看着她,淡漠的目光慢慢渗入丝丝暖意,他低声叹口气:“唉,你……”
“原谅你。”沈容容大方道:“那时候不是不熟嘛,我也想利用你保命啊。只是咱俩要好了,可就不带坑人的了。”菩萨助人还要供奉呢,不计回报的帮助,她反而不敢要。
凤静熙不会白白帮助她,从他让她背下那些人情世故起,她便知道,那是为她自保,也是别有用意。但这个正直的人也不会让她这个无辜的人吃亏。相处虽日子不长,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
凤静熙挑眉,表情还是淡淡的,神情却变得放松起来:“你倒想得开。”
她同他斗嘴:“你夸我冰雪聪明吧,我就更高兴了。”
凤静熙淡淡一笑:“你的确很聪慧,只是不太沉得住气。”
沈容容嘀嘀咕咕:“夸就夸呗,给了胡萝卜还要打我一棒子。”只是,嘀咕归嘀咕,她还是很认真地请教:“让他们相信我失忆了不好吗?”
他慢慢地摇头,耐心同她解释:“并非不妥,而非最佳。原本的沈容容是太子心爱之人,只是近年太子在朝中声势太过,父皇不会允他再与安平侯府联姻。皇后与太子若坚持娶沈容容,只会增加父皇的猜忌,不如将错就错,安抚好沈容容,让她做安在我身边的一枚棋子,进可将我拉拢至太子一派,退则……。”
沈容容一点就透,小声接下去:“你身体不便,他们可以控制、禁锢你,甚至下毒害你,有沈容容这样一个精通医术的人在很方便对不对?”
凤静熙点点头。
沈容容皱眉深思道:“既然如此,沈容容至少应该与你虚与委蛇啊,怎么……”
凤静熙唇角掠过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淡漠道:“面对我,虚与委蛇也并不是件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