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虽然说反对清丈土地的那些人,人比较少,在十几个人中也就是两三个而已,但是他们的声势却是更大,而且完全占据了上风。毕竟他们这几个人,平常就是有钱有势,要么就是中了功名,他们这几个人本身就在这个团体中在平日里就是头头儿,属于核心人物,说话的分量也比别人更重。
此时争论起来,自然是他们占了上风。
其中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身华贵衣衫,看材料,要么是蜀锦做的,要么就是湖湘绸子做的,反正甭管是哪一种,总归价值不菲。而且裁剪的手艺也非常好,将他的身材勾勒出来,很是贴身。他头上扎着一个墨‘玉’簪子,腰间挂着一块‘玉’佩,看这‘玉’的成‘色’,乃是上好的和田白‘玉’。脚下穿着鹿皮靴子,就这一身行头,只怕没有几百两银子都打不下来。
可见此人家资不菲。
要说这行头倒真是不错,只是可惜这人丑了一点,他脸上五官似乎都长在一起了,使劲儿往一个地方凑,用后世的话说,就是长得比较急,而且也矮了一点,若是以后世的标准的话,也就是一米五出头的身高,哪怕是在明朝这个普遍身高不如后世的年代,他在男子里面,也算是比较矮的了。
虽然长的矮小,其貌不扬,但是这位仁兄气势确实很足,他在之前和那些寒‘门’子弟的一番骂战之中,一个人以一当十。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引经据典,一边敲桌子瞪眼,不但以理服人,而且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当真是允文允武,能软能硬,一个人愣是将对方十个人给驳斥的哑口无言。
这会儿眼见对方的十几个人都偃旗息鼓,不敢再和自己辩驳了,这位仁兄那当真是豪气万丈,逸兴遄飞。
他似乎觉得还不过瘾,砸吧砸吧嘴,狠狠地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入他娘的,要老子说,现下咱们秦州城,天字第一号该杀的人,就是那秦州典史闻安臣!”
“你说这闻安臣,家资也不算多么丰厚,手里头也没几个钱,也没几亩田地,这朝廷清丈土地与他何干?便是把全天下的土地都清丈了出来,他又能捞到几分好?这厮却是跟吃了五石散一样,兴奋得不得了,四处颠儿颠儿的‘乱’跑,清丈土地,从来是一分一毫都不放过。”
“哪怕你家里头就那三分地,他也能给你查出来,你说这等人,真是得了失心疯了!专‘门’做这等于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情,还如此卖力,当真是一条好狗!”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一说话,肯定又是如往常一样,应者云集,众人纷纷赞同。但是却没想到,这次他说完之后,席间却是顿时安静下来,无论是那些寒‘门’子弟,还是他周围这些富家子弟以及有功名的读书人,一时间都是闭了口,谁都不敢说话。
他们中有些人是真的怕闻安臣,但是其中却有一些人是颇为尊敬闻安臣的,此时听了他说的这话,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说起来,闻安臣在秦州名声非常不坏,他虽然主持清丈土地,但是得罪的,都是那些官僚士绅,富豪人家,普通百姓却是拍手称快、所以寒‘门’子弟之中,几乎没有恨他的,而那些富贵人家,有的恨他,却也不敢说出来,毕竟闻安臣在秦州也算得上是权势熏天,谁都知道得罪了他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