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父子三人回家时已是傍晚,才进得家门陆夫人就对燕锦暄说:“方才刘大学士派人给你送了封信来。”
“哦?”燕家父子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有几分好奇。
白日里他们在朝堂上不是和刘清池有见面吗?怎么忽然叫人送信来了?
燕锦暄拿起信便展开来看。
但见上面写着:“燕大人,明日下午可否到寒舍来小酌闲叙?我有些事想向你请教。”
燕锦暄将信装进了口袋。
“刘大人找你何事?”燕赟培问。
“他邀请我明日下午到府上一聚。”燕锦暄平静地答道。
“这倒是少见。”燕赟培说。
燕锦暄微笑不语。
饭毕,燕家父子三人去了鹤鸣轩谈话。
“阿爹,您已五十有一,叱咤朝堂将近三十年,可以考虑退下来了。”燕锦暄语气关切地对燕赟培说。
自听苏善蕴跟他说燕家五年内会有满门抄斩之灾的事后他就格外留意着燕家人的人身安全。大哥燕锦浩是个安静本分之人,他不太担心他。倒是父亲和自己一样是个喜欢在紧要关头挺身而出之人,所以很难保证未来几年内不会生事,如果父亲能够早些全身而退,这样燕家便可少一个致灾的可能。
燕赟培很不服气地说:“大明国的官员们大多六十岁才请辞归老,我这起码还有九年的官可当呢,何必那么早就回家来闲坐?”
“是啊,我看父亲身体、精神都不输年轻人,现在考虑辞官是不是过早了呢?”燕锦浩也附和。
“我知现在这么一提您肯定还接受不来,不过您可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如今严党已经占了朝廷官员的半数,而我们又皆是他的眼中钉,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被他给算计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步步谨慎啊。”燕锦暄说。
燕赟培和燕锦浩听毕也不由得神色沉重了几分。
“然而这个年纪就退下来可不是我的本意,我尽可能小心行事就是。”未几。燕赟培说。
一想到请辞后的那种清闲他就受不了,他还没做好过这种生活的心理准备。
“不过以严党现在的发展趋势来看,未来几年内朝中肯定不会很太平,您若能趁势退下来反而会是件好事。”燕锦暄一本正经地说。
燕赟培紧盯着燕锦暄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然而我并非知难而退之人。这你知道。”
“我也不想您违心做事,只是望您多做个准备,俗话说‘老了装傻的臣子能长命’,朝中那些涉及厉害关系的事您日后尽量少管就是。”燕锦暄说。
燕赟培有些疑惑,不过也知这是儿子对自己的一片关心。便几不可见般地点了点头。
………………
次日下午,燕锦暄下衙后便依约去了内阁大学士刘清池的家。
刘清池大约四十四五岁的样子,相貌周正、骨骼清奇,加之态度谦虚,言语亲切,所以给人的感觉倒是挺随和。
“说起来燕大人应该有十几年没来寒舍了吧?”刘清池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说。
“恐怕将近二十年了,印象中六七岁时有跟阿爹来过一次。”燕锦暄礼貌地答道。
“如今你已是叱咤朝堂的人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燕锦暄微笑,表情谦虚且淡然——他是有备而来的。
虽然没有完全了解刘清池邀请自己来的目的,然而也猜出了一两种可能。
“我这般冒昧地邀请你来希望没有让你感到不安。”刘清池随即又说。
“没有。没有,这是在下的荣幸。”燕锦暄忙说。
“去叫夫人来。”刘清池轻声对下人说。
那下人便立即走了出去。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燕锦暄在心里道。
刘清池的夫人金氏很快便在两位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见得燕锦暄的面,金氏立即笑逐颜开地上前来打招呼,并有意无意地打量起他的外貌来。
老爷果然会看人,这燕公子不仅相貌堂堂而且举止文雅,谈吐也十分的得体,若与自己的女儿站在一起倒真是人见人羡的一对。
她这般想着时脸上的笑容便越发地灿烂起来。
“恕我冒昧,不知燕大人今年贵庚?”金氏得了刘清池的眼色,在坐下来后便礼貌地发问。
燕锦暄笑答道:“二十七了。”
“哎哟。这正是男子最好的年华啊,我听说你新近和郡主解除了婚约,不知有没有……”金氏欲言又止。然而她知道聪明的燕锦暄定能听懂她这话里的意思的。
燕锦暄挑了挑眉。
眼下全京城的人都在热议着他的亲事,他此时的任何一个回答都会很快就成为别人的谈资。所以他得小心答复。
如果跟他们说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那么他们便会认为他是因此才肯解除先前的婚约,所以他不能这么答;如果说自己尚未有意中人,那么他们便会马上热情地向他推荐谁谁谁的女儿,所以这又是一件让人不胜其扰的事。
那要如何回答呢?他在斟酌着。
其实昨晚他已经想到了几种答法,不过现在真要用的时候又发现它们都不够满意。
正当他在寻思间金氏便说:“燕大人既然有苦衷那大可不必一下子就回答我的。初夏正是百花开放的时节,我们在后花园里种了很多花,不知燕大人可否赏脸去看一看?”
这倒是个引开话题的好办法,虽然他也知道也许接下来又会有别的事情发生,不过他点了点头。
金氏和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