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自家的床/上,苏善蕴的心却还留在京城。
在没有他的城市,即便身边有那么多亲人相陪也依然感觉少了点什么。
然而等着吧,耐心地等着,等明年春天时再会。
这是他们约好了的。
那时的她又该长大不少了。
夜很寂静,夜风温柔如诉,世界显得如此的安详,然而她的心却有些躁动。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躁动,然而归根结底是——她希望自己能成长得快些,她心疼他等了自己那么久。
等待是美妙的,但也是痛苦的,想到他已经等了自己足足一年半,还要再等两年半,她的心就有些迫切和不安。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待她及笄时他和她就认识了整整四年,那时彼此的心意还会和现在一样吗?
她时常会想这个问题。
然而既然命运让他们相识在这样的年龄,这便是必经的考验。说到底,是他在等她,所以最应坚定心意的是她自己。
只有这样,才算不负他的一腔深情。
她在暗黑的夜中静静地思念着他,慢慢地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她早早便起来了,因为今天需要去见李百希。
她昨晚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那五十幅画,确保没有任何疏漏和不妥之处后才用绸布包好。
今天她照例是女扮男装去。
苏子明专门请假半天陪她去。这种场合他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的,即便她扮成了男子。
在仔细地看了那五十幅画后李百希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他一脸认真地望着苏善蕴说:“你的画是有灵魂的,这样的画会被人喜欢并且记住。”
这在苏善蕴听来便是最大的肯定了,她忙向他说‘谢谢!’
“你不必谢我,应该谢你自己,机会都是靠你努力争取来的。一个人越努力便越有成绩,有了一定的成绩之后机会便会越来越多,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李百希又说。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鼓励。
苏善蕴点头。苏子明也微笑颌首。
之后,李百希和苏善蕴签订了出版合同。并支付了一半的稿费,另一半会在发行满一个月后全部付清。
“大概月底时便能发行了,届时我会赠送你五册。如果市面上反响很好的话还会再版,届时会再支付你再版的稿费。依我的判断。你可以准备画下一册的了。”李百希笑着说。
苏善蕴有些受宠若惊,忙问:“真的可以吗?”
“先做好准备吧,一个月后我给你个准确的答复。”
“行,那太感谢您了!”苏善蕴再次朝他行礼致谢。
忽地李百希说:“苏小姐,你下次来不用女扮男装了。”
苏善蕴和苏子明大吃一惊。
“啊?”苏善蕴佯装不解。
“我这双眼睛也算阅人无数了。一次看不准,两次就八九不离十了。”李百希呵呵地笑。
苏善蕴顿时心慌。
苏子明忙赔笑着说:“李先生请见谅,一开始也并非有意要瞒您,只是怕您不肯给她机会。”
李百希朗笑着摆了摆手:“放心,我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不肯帮她出画册的,我看重的是画本身。你知道吗?我每个月都能收到一大堆空洞无物的画作,那简直是一种折磨。而一旦遇到好东西,我是不会让它明珠蒙尘的。”
两人顿时放下心来。
眼看已快到正午,两人遂与他道别。
回来的路上苏善蕴心潮久久无法平静,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了。
苏子明很开明。并没有要她的那笔稿费,而是由全她自己掌管。
她准备给家里人买些礼物。
那天晚上她便根据家里人的喜好来做好了计划——给祖母买一条绣牡丹的马面裙、给父亲买一把宝相纹靠背椅、给继母买一件绣红梅对襟棉绫褙子、给缙哥儿买风车、拨浪鼓、陶哨和香包。
她还准备给燕锦暄买一副上好的文房四宝。
她上次在咏墨斋看中了一副,那印章、印泥盒和砚台都是用白玉做成的,上面皆雕有龙纹图案,其造型又精巧浑厚,令人见过难忘。初见这套文房四宝时她便本能地将它们和燕锦暄联系在了一起,无奈当时自己身上的积蓄不多,无法完成这个心愿,这次她不会再错过了。
经过粗略的估算,她发现将这批礼物全买下后她的稿费就所剩无几了。不过她并不觉得心疼。
第一次用自己赚的钱来为大家买礼物,她感觉十分的欣慰。
于是次日她便邀请继母与她一起去购买这些物品。继母欣然同往。
当她花大价钱将那套白玉做成的文房四宝买下来时张盈好奇地问:“善蕴,你买这套东西来自用还是送人?”
“送京城的一位友人。”苏善蕴轻声答。
“是男的还是女的?”张盈追问。
苏善蕴犹豫了一下,羞红着脸答:“男的。”
“喔。”张盈的眼睛亮了。忙问:“那人我可认识?”
这下可把苏善蕴给问住了,她忙微低下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以后我再告诉您。”
“你有秘密,人小鬼大啊!”张盈笑,但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现在时机尚未成熟,明年应该会告知大家的。”
“你爱他吗?”
“嗯,很爱很爱。”苏善蕴的脸红得像火烧。
张盈心照不宣地看着。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
“他呢?”
“一样,有时比我更甚。”
“那就好!”张盈微笑。
“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