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华的口气虽然听上去平平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样,可是这平淡口气下藏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意思,我却领悟了过来。
一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忽然间就沉了下去,好像一时间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手中的青冥在这一刻变得像是有千斤重,我用了好大的力气握住剑柄,才不至于让它从我手中掉落,数不清的血蝠围得连一丝儿光也透不见来。
深处一片绝对的黑暗里,耳朵里全是血蝠扑打翅膀和怪叫的声音,背上的姬澈吊着的双手无力的搭在我肩上,我动了动肩膀,他没有反应。
转头过去,连他近在咫尺的脸也无法看清。
心里还有一些不忍相信的心惧,我将姬澈放下,脱下自己身上紫裙外袍,将姬澈死死的绑在自己身上,当我再次拿起青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有些打颤。
我知道我要面对的人是谁,他有多强,这外面又有多少杀手等着要我的性命,我又能有几分的胜算,这些我心里都很清楚,可是我能就这样丢下姬澈吗?
就算我真的可以做心狠那个程度,狠心的将他丢下,可我一个人,也走不出这已经是羽华天下的沧海之城。
围住我们的血蝠忽然分开出一条道路,凄凄惨惨的月光透过这一道小小的口子洒了进来,像极了一扇半开的房门,一身紫红长袍的羽华从那小小的口子走进来,脸上木然却带着几分一样的凛冽,那张脸上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姬澈的模样。
可我知道,他不是姬澈,脸再像也不是。
他在我面前停下脚步,血蝠让开的那道口子并没有重新和上,他拿着扇子的手缓缓的朝我伸过来,看这模样,像,像是要摸我的脸。
我怒目瞪着他,心中已生出狠意,脸上神情瞬间就变得冰冷了下来,羽华正要落在我脸上的手忽然一顿,木然又有几分凛冽的脸上神色也都一变。
停在我眼角的手指颤了两下,绕过我的鬓角朝身后的姬澈伸去。
我身子微微一转,他并没有碰到姬澈,我朝他喝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他脸上神情再次一变,却并没有再把手伸过来,身子僵了半晌,才把手缩回去,那和姬澈一个模样的脸上阴晴不定。
“很小的时候,父王就经常教训我,说我和他一点儿也不像双生的兄弟,我倒不觉得。”
他一开口,围住我们的无数血蝠忽然间就变得安静了起来,杂音忽然间的消失,称得他的声音越加清越。
“其实在很多的地方,我和我哥哥的见解都是相同的,我很了解他,他也很了解我,我们同一天拜进师门,同一天认识绮晋。”他说道这里,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声音也沉了下去,“也几乎是在见到绮晋的第一眼,就都爱上了她。”
他眼睫抬了抬,露出几分难以理解的笑容看向我,语气似笑非笑:“在登桓山的时候,我们是最聪明的两个,师父教的东西,我们总是第一个学会,从小到大的十几年来,我们从未离开过,同门的那些师弟们都笑话我们,像两个没断奶的孩子,老爱往一块钻。”
声音忽然间又变得低靡了起来,像是感慨的语气,“唯一的那一次分开,成了我永远都好不了的心病。”笑了两声,继续道:“父王跟师傅都说,我性子里天生就带着邪性,果是不假!”
我鼻腔里哼了一声,“说什么天生就带着的?难不成你这些算计,这些狠辣的手段,都是打娘胎里就带了出来的?”
他目光看向我,从那浓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东西,空洞得很,我实在是不知道要用什么语气来跟他对话,他的脸太像姬澈了,虽然我说的是嘲讽的话,但口气却怎么也做不到决绝、
如果这人不是长了一张和姬澈一模一样的脸,我想,我能够做到心狠手辣,拖着青冥砍他一剑。(
他空洞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忧郁起来,看着我的眼神也柔和起来,像是被一双深情的眼眸很认真的打量着,竟看得我有些晃神,还以为是姬澈这样看着我,心里忽然就有些不自在。
好在及时的把目光从他深情的眸子中挪了出来,他淡淡嗓音响在跟前,是极细腻轻柔的声音,“阿凝,我走上这条路,也是上天的不公,你不会知道被逼着变成这样,是有多痛苦。”
“痛苦?”我忽然转头,看着他:“你也知道痛苦?谁逼你杀自己哥哥的?谁逼着你追杀我们上万里路的?又是谁逼着你坐上这太子之位的?”
他双目直直的看着我,那直挺着的肩膀一点一点的垮下去,可是陡然间他萎靡了一瞬间的表情就变得阴沉了起来,整个人像是在已一眨眼的工夫就脱胎换骨一样。目光变得如剑一般的犀利,脸上也变得如寒冰一样的阴冷,整个人的气势也一瞬间变得阴寒狠辣起来。
“我宁愿毁了这个天下,也决不让天下人对不起我!”
他转过身,朝来时的那条通道走去,“我要让那些负了我的人,下地狱轮回!我要让那令我失去爱人的人,尝一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细细的景洪剑出现在他手中,如铁刺一般细长的剑泛着白皙的剑光,安静下去的血蝠群又一次怪叫了起来,目光透过那条通道,忽然就发现在通道之外的地面上,躺在两个人。
是楚玥和一个白衣女子!
是楚玥和沐沐!!!
我几乎只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羽华正拧着景洪剑一步一步的朝她们走过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