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个浑身伤痕的人吓得捂住了嘴巴,很难想象的他受了这样重的伤居然还活着。
管彤像是没有了力气,脚步显得格外的轻飘,不受控制的往前挪,他在那人身旁停下脚步,低低的问,“你们司徒家的人,不是从不染血的吗?”
他停止了往前爬,虚弱着回应,“我不知姑娘是在说什么?想必是姑娘认错人了。”他继续往前爬,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他爬的很艰难,很慢,但又像是想要尽快的离开这里,可满身的伤痕那里还能爬的有多快,徒做挣扎罢了。
“我伤了你的心是不是?”管彤蹲在他的身旁,泪水化作雨滴哗哗直下,她拨开他几缕被血水打湿的黑发,露出近乎毁容的脸,“我怎么会认错人?你又要变成哪样才能叫我不认得??”她把他搂在抱起来,搂在怀里,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眼泪滴在他脸上,洗去一片血水和深深的伤痕。
他在他怀里狠狠的挣扎,“姑娘,在下浑身脏得厉害,别污了姑娘的裙子,在下贱命一条,不值得姑娘如此。”
他挣扎得厉害,管彤一时间没抱住他,他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压着了浑身的伤口发出凄惨的呻吟。
他强忍着,翻过身子继续往前爬,刚爬出去不足一尺,他忽然停住了。
“我死也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他忽然朝管彤大吼,“你要我怎么才能当你死了?你要我怎么才能把你忘了?”他转而冷笑,“想我司徒风浪荡一世,却变得这般模样!!”他又冷笑着,却又像是在嘲笑,“我是该叫你彤彤,还是该叫你昌平公主?我爱的人是天下少有的美人,是个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通的奇女子,是个心怀万千百姓的好心人,遇上你该是我司徒风人生的幸事?还是我的劫数?从我看到你的那第一眼,司徒风就不再是司徒风了。”
他这番话像是把管彤震住了,管彤站起身,抹掉脸上的泪水,走到他身旁将他生拉硬拽的拉起来,搀着他,“你别说这样的话,不管我是彤彤也好,昌平公主也罢,你都要活下去,是我骗了你,也是我负了你,现在,我要你活下去,彤彤在离开你的时候,就已不在这个世上,你要活着,只有这样,你才能让她活在你心里,你这样爱她,说什么也要让她留在你心里,也好让管彤在这个世界上,在你的心里活的更久,你这样爱她,不应该让她那样早死的。”
他的双腿已用不上半分的力气,整个身子全靠管彤搀着,那一身白裙上,已经沾满了他的血。
她想搀着他离开这里,却怎么也弄不动他,他偏过头直视着他,有昏黄的光色透过茂密的榕树枝叶投在他俩身上,我想起来了,这一路那些离奇诡异的尸体,是怎样发生的了。
那一日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风满楼外的尸体也是他做的,只是那时候他还能轻易的杀掉那些潜伏在风满楼外,伺机要杀掉管彤的杀手,所以,那些尸体身上,只有一处致命的伤口,一击致命,而之后,他又强撑着重伤的身体,一路灭掉断魂道上埋伏着的数批杀手,已经伤到那样程度的身体那里经得起这种折腾,于是,之后所发现的那些尸体,身上就有着越来越多的伤口,越来越血腥的场面……
而他为什么在去幽乐山谷之时就已经受了那么重的内伤,我想,我也能够猜到了。
那应该跟管彤收到的黎国公的传信有关,齐国公被人行刺,这个人,应该也是他了,就是这个此时她紧紧搀着的那个人,司徒风。
脑中所有的疑惑都被解开,却什么心情也没有,管彤搀着司徒风,几乎是用拖着把他拖走,她身子娇弱,而司徒风身材却很高大,她拖得很吃力。
而司徒风也不安分,并不老老实实的给管彤搀着,一双腿一只右手都不能用了还要挣扎,“既然彤彤已不再这个世上,我还活着做什么?”
管彤停下脚步,顿了顿,将他已经废了的右手揽在肩上,一手搂着他的腰际,一身白裙上满是他的鲜血,倔强的拖着他吃力的爬上陡坡,“你不是说你一向都那样顺着我吗?我想你活着。”
我想,一个人最大的疼痛莫过于是心死了,司徒风的心已经是死了,而这颗已经死了的心还慢慢的装着彤彤,管彤的心也死了,她说,最好能像个死人一样的活着,像个行尸走肉那般的去活着,她一边要自己这样活着,一边也要司徒风也这样活着,她想让彤彤活在他心里,带着那些不能实现的美好愿望像个死人一样的去活着,她想,只要他能活着,只要他能活着,她就能活着,不管她以后再齐国过得怎样,也许只有他还活着,她也就还能活着,虽然,活的像个死人,但也总比真正的是个死人的要好。
我看着管彤拖着司徒风的画面,看得很心疼。
乱世佳人,我又还能再说些什么?无非只能空空的看着罢了,看着昏暗的光线透过秘密的榕树枝叶投射在他们身上,看着她跌跌撞撞的搀着司徒风爬上那陡坡,看着他们走过,留下那一地的血脚印。
一声闷响,只见姬澈的身影兀然砸向那颗巨大的榕树,整棵榕树都剧烈的摇晃起来,都在一片如纷纷落雪的榕树树叶,像雪花一样的纷纷扬扬,轻轻柔柔,她搀着他,终于是爬上了陡坡,也用尽了他俩所有的力气,双双倒在,纷纷扬扬的落叶,一片一片的飘落在他们的身上,掩埋那浑身的鲜血。
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