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跪在太后寝室外屋,太后像是丝毫未受太子妃之事影响一样,一直安睡到天亮,在内室熟悉打扮之后才出来,看来一眼跪在地上的清漪,心中大概是有个数了。
“你们都下去吧。”太后依旧让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都退下,向子衿看了一眼,是示意她在屋外守着,该是不想别人听到她接下来与清漪的对话,“她们来报你跪在这里,哀家心里便就猜到了,雪颜毕竟是皇甫家教出的女儿,这太子妃也不是白当的。”
清漪将信呈上,“太子妃娘娘走了,只留下这封信。”
太后没有去接那封信,不看她也能猜出几分,“你留着吧,也算是有个念想,提醒你日后多张个心眼,若是你连雪颜的心思都及不上,日后如何在宫中生存。”
清漪低着头,收回了信件,“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雪颜走得匆忙,你怕现在脑子里还有很多想不通的事吧?”太后上前来扶她一把,“这宫里要跪的地方太多了,就别在这里费了你这双膝盖,陪哀家坐坐,她来不及解释给你听的事,哀家来与你说。”
清漪是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却没想到太后竟要亲自为她答疑,不禁有些惶恐,但也只能恭敬的听着。
“雪颜隐瞒怀有身孕之事,哀家能理解,若是早些让人知道,皇后不会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因为皇后连太子都不想留,何况是太子的儿子。太子身子虽然羸弱但也不像外界说得那般厉害,今年突然病重,这其中与皇后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太子就是皇后与孟家联手害死的。”
清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怪雪颜听到小葵是皇后派来的会那么惊恐,太后所言应该是实情,“太子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太子即位皇后与孟家不也能永保荣华吗?”何必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因为太子与四皇子不一样,他心地宽厚,一直不满孟氏一族的一些行为,今年年初他对皇上提出接清则回临苏,想必就是这一点彻底惹怒了皇后。太子怕是心中也是明白的,但他太过心软,斗不过他们的,所以最后才会走得这么早。雪颜与太子夫妻情深,太子所遭遇的这些她该都看在眼里。可身为皇甫家的嫡女,她什么都不能做,即使太子死后,她也无法逃脱,怀孕也只能躲进寺庙里,可终究还是没有能逃过皇后的耳目。”
太后说着便端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好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她看着清漪惊呆了的样子,不免笑了,“你年纪还小,自然觉得这些不可思议,可这宫里头哪有清清白白的女人。
“太后,您都知道,为何不帮帮太子,不帮帮太子妃呢?”清漪自觉,在上一世她早就抛弃了同情心这样的东西,只是她还不能冷血看到血亲之间这样厮杀,话问出口她也有些后悔,自己入境太深了。
太后放下茶杯,“问得好,因为哀家与皇后是一样的人,这后宫里的女人,若要活得长久,只能依赖一个男人,皇后依赖的是她的儿子,所以她要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而哀家依赖的也是自己的儿子,那便是皇上。哀家当年让皇上迎娶孟氏为后,帮他坐稳了皇位,如今孟氏一族太过猖獗,哀家也会为了皇帝铲除他们。太子是个好孩子,可皇帝也不希望他来继承大统。可在孙子与儿子之间,哀家既然选择了儿子,便只有舍弃孙子。”
清漪觉得这一切都太过恐怖,皇后为了让孟氏一族继续掌权不惜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太后为了皇上的帝位,也竟可以看着皇后杀死自己的孙子,这便是后宫的生存之道吗?
“丫头,你不用害怕,这后宫并非人人如此,只有有yù_wàng的人才会变成这样,那yù_wàng会吞噬人的情感,将人变成冷血。哀家如此,皇后也是如此。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并非后人的。哀家的冷血是希望皇上能够坐稳帝位,皇上冷血是希望日后的君王不再受外戚当权的威胁。”
太后便说便抚着清漪的脸,像是在安慰她,像极了一位普通的长辈般慈爱,“哀家与你说这些,只是让你知道便好,没有想要让你也成为哀家与皇后这样的人。”
“为何要让我知道?”清漪脱口而出的问题。
太后笑了,“若是哀家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你还想不通,那说明皇帝还真是看错了人。”
其实有个答案在清漪的心里,但她不能说,太后也选择了不说,两人相视之时,已经落实了她那个想法,只是清漪不知道她在皇上与太后的安排里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好了,丫头,陪哀家去用早膳。”
子衿姑姑像是算好了时间一般,此时门已经被打开,宫女们端着各式的早膳进来了,清漪却未吃得下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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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月,是临苏女子在十五夜祭拜月神的风俗,拜月宴在坊间是走得亲近的女子在祭拜月神之后的小聚,而太后每年都会在行宫办一次拜月宴,传说皇后便是在拜月宴上被指婚皇上的,所以太后的拜月宴在世族小姐公子中享有很高的地位。
子衿姑姑在院外迎着各位公子小姐,而清漪在太后身侧伺候。皇后与四皇妃一早便来了,陪着太后说说笑笑,而清漪的脑海里却总会自动浮现出雪颜那绝望无助的脸,与如今满面春风的四皇妃比起来,竟是这么讽刺。
四皇妃云瑶觉得清漪在看她,那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