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听明白了一些意思,恍然大悟道:“难怪咱们如今罗家的家主开了族学,逼着每个罗家子弟六岁就要去念书,一直要到十二岁。若是实在不成,才准出来做别的。——原来是要个做官的是自家人才好办事。”
“看来你还不是那么笨吗”老头子呵呵笑,“给族里多培养几个读书的苗子,是好事。可惜到现在,只有罗家嫡宗的老大读了出来,如今也做官了,还要娶三朝首辅的女儿为妻。——我们罗家在白道上,也算是站稳了。”
老婆子瘪了瘪嘴,想说话,又忍住了。
老头子见这个平日里炮仗一样的老婆子居然消了声,十分好笑,道:“我晓得你要说,不就是人家裴家的女儿不是嫡出吗?你也不想想,我们罗家再是皇商又怎样?人家裴家,可是大齐朝首屈一指的书香世家,父子两状元,一门四进士。就算是庶女,也是我们罗家高攀了。——凤生凤,龙生龙,老鼠生得儿子会打洞。有了裴家的女儿做罗家主母,我估摸着,我们罗家的下一辈,也是个会念书的苗子。”一边说,一边笑得更开心。
老婆子也知道罗家嫡宗日子好过,他们这些旁支才能水涨船高,遂把头点得如同鸡啄米一样,跟着道:“老家主当年立的好规矩。咱们罗家在别的道上,早就成了气候了。现在白道上也慢慢入了门,自然更稳妥一些。”
罗家身为大齐朝最大的皇商,光会挣钱肯定是不够的。只会挣钱,或者拿钱贿赂别人,做个二流商家就够了。要做到最大,非得黑白通吃不可。做不到黑白通吃,这个第一的名头就是招祸的根苗,挣再多的银子,也只是别人眼里的肥羊,随时会被人宰了去。
所以当初罗老家主私底下扶植了一些分出来的旁支罗家人,在黑道上结交好友,打响名头。罗开潮当年离开罗家,在外闯荡过几年,凭着他过人的胆色,和看人的眼光,在道上曾经也做了不少大事,给罗家在黑道上扫平了障碍。
如今他到了年纪,洗手不干了,罗家有新的人接替了他在道上的位置。可是他积累下的人脉,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被人取代的。现在罗家的家主,还是很倚重他在黑道上的影响力,有了摆不平的大事,还是会寻他出马。
罗开潮的这份家业,真正是用命换来的。
桐叶在罗开潮的铺子里混了几天,终于学会了生火做饭。又跟铺子里的掌柜伙计都熟悉了,才松了一口气,琢磨着要找机会回宁远侯府找夫人把她的包袱,还有暖宫丸取回来。
这天桐叶说是要出门买线,跟守门的福婆告了恼,一个人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桐叶身上多了个小包袱。
福婆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桐叶赶紧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尺头,送到福婆手里,道:“给您孙子做个小褂儿吧。上好的细棉布呢。”
福婆笑嘻嘻地谢了她,接过细棉布,回屋放起来了。
桐叶将包袱放到自己屋里的柜子里,又拿了把大锁锁了起来,才放心地去了隔壁的铺子里做晚饭。
不一会儿的功夫,桐叶的小包袱便被罗四眼顺了出来,放到罗开潮面前。
罗开潮随便捡看了几样,拿起一个小药瓶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闻到一股异香扑鼻。他皱了皱眉头,道:“拿几颗甘草丸过来,将里面的药丸置换出来。”
罗四眼回去自己屋里,找奶奶要一把治嗓子疼的甘草丸,给桐叶的药瓶子放了进去。
“包起来,放回原处吧。——继续盯着,等时机到了,再算总帐。”罗开潮吩咐了一声。
罗四眼脆声应了,将包袱包得同先前一模一样,放回了桐叶的柜子里,又重新锁上锁。
看着桐叶柜子上的锁头,罗四眼做了个鬼脸:这种夯货,他闭着眼睛都能打开
桐叶跟宁远侯夫人裴舒芬又见了几次面,丝毫不晓得每一次,她身后都有人盯梢。
很快到了六月初,京城里的嫁娶多了起来。圣上的选秀也结束了第一轮的粗选,刷下来的人可以自行择婿,选上去的就要进宫,由皇后娘娘复选了。
许夫人也更加忙碌起来。贺宁馨的婚期越来越近,许夫人对她的嫁妆也越来越上心,嫁妆单子换了一轮又一轮,总是定不下来。还是镇国公简飞扬提前将一百二十抬聘礼提前送了过来,许夫人才对着聘礼,重新捡省了一番。
因了连日来忙碌,好几家的喜酒许夫人都只让管家送了礼,人都没有去赴宴。
这天许夫人正要出门去铺子上打点存货,她相熟的一位侍郎夫人坐了轿子忙忙地过来,对许夫人嗔道:“最近怎么到处都见不到你?难道真是没脸出去见人?这外面都传开了,说你们贺家女儿‘yin奔’,大着肚子上得花轿呢——都说镇国公府丢不起这人,要跟你们大姑娘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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