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家主到了。热门”守门小厮公式化的禀报响起,伴随着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转眼一抹高大的身影背着晨曦映入众人眼帘,明明是已有儿女的人,男子脸上却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横眉如剑,明眸若星,鼻挺如梁,齿白如贝。唇角随意的咧开,面上却是一片冷意。
白映儿看着这张与白真分毫不差的脸庞,微微叹息。即使是出生入死誓不叛变的属下,一旦有机会得到那趋之若鹜的权势,亦是半点不犹疑的。万般皆是命,老爹错了一步,其他便愈发由不得掌控。
苏泽月只是凝着那抹身影,不由得恍惚了心神。起初她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就算父母双亡从小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艰难度日,就算自己不够风华绝代惹人垂怜最终成了棋子,就算一嫁入府便被皇兄利用失了最为亲近的嬷嬷。可,她有一位举世无双的丈夫,那是她初见就痴心以付的男子,是苏曜国万千百姓心中的英雄。她以为只要自己出了皇宫就好,就会变成单纯善良的模样,就会配得上她心心念念的人。
她笑自己看了这么多悲剧,还要义无反顾。活在一个虚假的梦里,想象身边就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直到皇兄派人来把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呵,皇族尊严不可侵犯,她恨他眼眸从未停落自己身上,她恨自己害他害得毫不犹豫,她恨皇兄这般轻易左右痴人情绪。
陈夫人见主母并未对家主的到来有所表示,心思急转,开口道:“老爷安好,不知您昨夜可否安眠?”想来家主应是歇在书房,方来得晚了些。而自己身为平妻,算是这里第三个说得上话的人了,这般也不会有人揪出什么错处。
谁知白十七却并未理会这名义上的平妻,只是关切的看向主位:“月儿身体好些了?”论自欺的本事,白十七也算是个中佼者,明明这一生悲乐都拜苏泽月所赐,他却还是甘之如饴。
“老爷挂念,妾身好多了。”面色红润的妇人神情自然,这身子有恙只是一时借口罢了。他乐得被骗,她也乐得利用
陈夫人脸色一僵,手中斯帕猛的握紧。虽然父亲送她进爵府是有所图,她也时刻谨记着并未对家主有任何多余情感,但,被此番忽略却是不能忍的。况且:“老爷这般紧张姐姐,真是让人好生羡艳。只是今儿的主角却不是姐姐呢。”说完一声娇笑,等着白十七反应。
白十七像是刚刚意识到在坐还有这么多其他人,想到今日自己到来的目的,敛了敛眸子,看向白映儿。
本该配合着训斥的话却卡在喉咙。那钦慕的眼神,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是府中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尊崇,让他第一次体会到做父亲的感觉。
“爹爹怎么不说话,是不识得映儿了么?”白映儿见白十七神色变换,忙摆出一副悲戚的表情。适才看苏泽月和她一双儿女无动于衷的样子,女孩便猜测她们已知晓这位家主的真身,只是自己却丝毫不能露馅。
白十七陡然清醒,看着白映儿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眸,泫然欲泣的表情,心中万般无奈,却被理智占了上风。
“映儿?十年前被赶出白府的那个野种?”冷哼一声:“府中大大小小的孩子不下十个,有的连名字我都记不得,又怎会识得你身份。”
这话一出,最难过的却不是白映儿。端看房中其他孩子眼眸震惊无措到愤怒悲凉,女孩心中一叹。第一次怨老爹在白十七身上下的壮阳丹不该,她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只是恍然意识到这些都是因自己而起。
白映儿的眼泪终究掉了下来,无辜又委屈,还有一点愧疚:“爹爹,都怪映儿离府太久,才使得爹爹忘记了我,我以后定会好好孝顺您,把这十年都补回来。”
白十七觉得白真这个唯一的女儿怕是脑子有问题,这般愚蠢的话都说得出口。摇头冷笑:“孝顺倒是不必,少在府中晃悠就好,看着碍眼。”
女孩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一滴滴顺着下巴砸在衣襟上,开出一朵朵红色的小花:“是,女儿知道了。”
“你母亲不喜这类毛茸茸的动物,若是再让这畜生出现在我眼前,后果你该知晓的。”男子边说边朝白映儿走去。
“我……”白映儿似是不相信自己父亲会说这样残忍的话,辩解的言论卡在喉间,心疼的看向怀中的小兽。
“还有,这厅中并未有你的位置。”白十七指了指白映儿座下的椅子,挑眉道。
女孩连忙起身跪在地上,身后的丫鬟会意,顺手推倒椅子,实心檀木椅压在女孩小小的身上,惹得她不住轻颤,却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宠物,一声未吭。
下首的妇人看着这位大小姐狼狈的样子,无不觉得身心舒畅。她们不过是家族的牺牲品,被送到爵府本就心怀怨气,这些年又常听下人说道大小姐曾经如何受宠。而今一见虽有些失望,但家主的态度尚不明确,还需再试探一二。
白彤本来十分期待今日白映儿的遭遇,可见到这般情形却再也笑不出来。一样的,除了两个嫡出,父亲对所有孩子都是一样的,那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是为什么?向来自信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谋得好未来的少女,头一次开始质疑。
其他的孩子面色冷淡,不过细看便会发现他们眼中的情绪复杂,却单单没有幸灾乐祸,因为地上跪着的人儿,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命运。至今没有一个人想得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锦衣玉食,却无端落得父不父,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