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问师父。
“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师父若无其事地答道。
“啊?”我完全被搞糊涂了,“您刚不是说大师兄来追杀我们了吗?又说我不是他对手,那难道我们不用跑路吗?这还睡得着?”
师父说:“你们下山这段时间,没有觉察到这片土地的奇特之处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猛然想起一大堆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啊有啊!天气变化毫无规律,昼夜温差非常大,有时相隔一个小时都会差很多,还经常看到长得稀奇古怪的人和动物,还有遇到鲁天赐的那个夜晚,本来还是平原的地方凭空出现了十几座山峰,第二天居然又在太平州的腹地遇到那么多的智虚军队,难道泣石谷以南的地方全部沦陷了?可为什么耽秀城里又那么太平?”
接下来,师父费了好大的劲才让我听懂了下面这个无比惊人的事实:
“荒蛋岛是一个拥有着不可思议魔力的地方,气候无常,生态紊乱,与任何一片陆地不同,它是由成千上万个大小不一的独立区间组成的,有的区间是四四方方的,有的区间却是狭长扭曲,有的区间方圆可达数百里,有的区间却可能只有一间茅房大小。每当夜幕降临,这些区间就会悄无声息地自动变换位置,比如你家门前本来是一座山,明早起床可能就变成了一条河;半夜你去河里游泳,游到一半可能就遇到沙漠搁浅了;然后你在沙漠里煎熬了一天,第二天发现自己又置身大草原上了;于是,你躺在大草原上数着星星酣然入睡,一早醒来又莫名其妙面朝大海了……所以,出现在泣石谷的智虚大军其实昨天还在智虚国境内,只不过是被脚下的区间连夜‘搬’到千里之外来的。从古到今,谁也没有弄明白这些区间的分隔线在哪,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以怎样的规律和方式产生移动的,更不知道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所在,总之,一切就这么不由自主地发生,在不知不觉中完成,整个荒蛋岛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魔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把玩着。
“原来如此,”我似乎理解了这个魔方的游戏规则,也明白了师父刚才那句话的含义,“所以,现在快要天黑了,就算我们拼命跑路,也跟没头苍蝇一样,弄不好反而跑进另一个区间,又碰巧被挪到段未的面前去自投罗网了。”
师父满意地笑笑:“对,最好的办法,是以不变应万变。你们只要呆在玉岚屏里安心睡觉就行了,有它保护,刀剑也是刺不穿的。”
丫头捧着“还泪盏”夸赞道:“这东西真好,防火防寒防蚊虫,睡眠质量都提高了,就算恐猫、龙虫这些怪物来了也不怕。”
这句话倒提醒了我,便问师父:“对呀,这些怪物都是哪来的?书上也没介绍过,居然还有长着人脸的鸟。”
师父说:“那不是鸟,是异变人,他们本来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但他们性情急躁,毕生都在追求速度,做什么事都又快又急,唯恐居于人后,吃饭急匆匆,走路急匆匆,急匆匆成家立业,急匆匆生儿育女,急匆匆出人头地,急匆匆追名逐利,急匆匆生,急匆匆死……久而久之,身上一些器官就渐渐退化消失了,比如走路没有飞翔快,腿脚便被淘汰了;吃得太多会浪费时间,肠胃就缩小了,最终,整个人也就变成了鸟的样子。”
“这样也可以?!”这完全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之外了。
师父说:“我刚说过了,荒蛋岛是个充满魔力的地方。”
我还是不太明白:“可为什么变成鸟?鸟又不是世间最快的。”
师父说:“异变人的种类和层次各有不同,你们看见的是鸟形异变人中异变程度较低的一种,虽有鸟形,却还保留了一部分人类的特征。许多异变程度高的人则会完全变成动物的模样,马、猪、鸭、绵羊、猎豹……我的意思是,就跟真正的动物一模一样,你根本区分不出来。至于那些恐猫、龙虫等怪物,其实也是异变人的一种,只不过他们异变的原因更复杂,谁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你们将来还会遇到更多更奇怪的物种,要做好心理准备。还有,异变并不一定都变成动物,还可能变成别的形态,比如有一种追求速度到极致的异变人,甚至异变成了一阵风、一道闪电,就算与你擦肩而过,你都不会察觉。”
师父刚说完,树林中就很配合地刮起一阵阴风,把丫头吓得轻呼一声:“喔!这也太恐怖了吧!”
师父摇摇头:“跟皇犬忠比,这算什么恐怖。”
我讶异道:“您的意思是,皇犬忠长成现在这个模样,也是这个原因?”
师父说:“这些当然和他几十年如一日的言行分不开,他穷奢极欲,所以身材臃肿得像头猪;好吃懒做,所以四肢退化失去功能;花天酒地,夜夜酩酊导致声音变调;色迷心窍,纵欲过度因而背驼如弓;嗜财如命,家中积玉堆金天天数钱玩,把手指都摸成了狗头金;趋炎附势,见到比自己大的官就装孙子,把额头都磕成了老寿星;混迹官场左右逢源,到处探听消息的耳朵便渐渐长成了兔子的模样;鱼肉乡里蝇营鼠窥,眼睛也变得和苍蝇老鼠一般大小;欺蒙百姓夸夸其谈,嘴巴自然越吹越大像河马一样。这还只是表面的,他的体内更是变得一塌糊涂,蛇的心、狗的肺、猪的脑……已经完全无可救药。”
丫头举一反三道:“那四先生的怪招也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