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解言一大早就在含元殿外请见,杜恪辰为他们引见后便去了勤政殿看奏折。楼解言和楼氏长相相似,相貌俊朗不凡,只是比楼氏更为妖艳,若是穿上女装,也不会有人怀疑。可他这般阴柔的长相,却是铮铮的汉子,敢于只身入西域,且安然返回,已是当世大才。
杜恪辰并没有说错,楼解言是治世良臣,可他同时还是楼氏的兄长,这一点也是不必怀疑的。
“陛下让你来,本宫就把要说的一次全都交代清楚。”钱若水也没有与他客套的心思,他这样的人向来是能干的,多说也是无益。“封后大典只有一次,本宫之前缺了与陛下的婚礼,心中甚是遗憾,这封后自然要隆重、盛大,你照着前朝的规制去办,但一应物什都要用最好的。别为陛下省钱,他也没什么银子,这些花销都从本宫的私库里拿。”
她是有嫁妆的,当初到凉州,便被杜恪辰给扣了,后来还给她了,大部分都花在镇西军和饲养战马上。之后三年,她执掌夏氏商号,赚下不少的家业,还朝之时,夏辞西已经不在人世,云家的产业便进了她的私库,每个月都会有不小的进账,甚至比大魏国库的收益还要多。这些事情,她还没跟杜恪辰提,关于茶马互市的交易,还需要从长计忆。
楼解言回去后倒是照办了,和少府监的人通过气,从江南调了百位绣娘进京为皇后缝制礼服,排场不可谓不隆重。但这些支出从何而来,楼解言却没有把钱若水的话照实说,任由朝臣们对皇后如此铺张的行径大肆抨击,甚至还有御史具本参奏,在大朝会中振振有词,惹得杜恪辰面色不悦。杜恪辰夺位之初,因历经数年战乱,百废待兴,国库空虚,他虽励精图治,勤勉治国,但需要一定的时间恢复生产,才能达到国富民强。可他主政仅仅四年,各地仍有灾荒,一时间仍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如今一个封后大典,却是如此虚耗国库,简直令人发指。
杜恪辰罢了朝会,甩袖离开,不愿再听任何人诬蔑钱若水。可钱若水并未理会,安然地挑选皇后翟衣的制地。
“你为何一点都不担心?”杜恪辰见不得她受非议,可这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清者自清,我又何需庸人自扰。”钱若水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明显和楼解言有关,封典事宜由他一手操办,就算旁人有异议,他做为主事者,十分清楚当中的用度。可数日来的弹劾奏折纷至沓来,他却保持缄默。要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钱若水是不相信。可杜恪辰非常赏识楼解言,并不见得听得进她的话。后宫不得干政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中宫之位干系重大,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却被我一个二嫁之人给夺了,自然是不能与我善罢甘休,闹些事情出来也不足为奇,你又何必与他们计较,就当是看一场戏罢了。再者说,你登基数年,朝政向来由管易、我爹把持着,不管是世家也好,寒士也罢,都想着分一杯羹。我爹才走不久,萧朗元又被贬了,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杜恪辰睨她,“你的心倒是真大。”
“不是我的心在,是凤印还没到手,我且忍着,等着秋后算账,看还有几个人搞在背后捣鬼,我可不会息事宁人。”钱若水把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想一直委屈着,只是先让他们闹腾一阵罢了。”
杜恪辰宠溺地看着她,“就算你甘心委屈,朕也不会舍得。”
钱若水咬唇,眸光灼灼,“一辈子就这一次,凭什么我就不能用最好的,还是我自己掏钱的。”
“你这是在怨朕吗?”杜恪辰坐下,把她抱在膝上。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也就认了,谁让我嫁你的时候就得自己倒贴,这贴着贴着也就习惯了。”钱若水靠着他的胸膛,享受专属于她的怀抱,惬意地打了个哈欠,“没事,我不嫌弃你穷。”
“朕把江山押给你。”杜恪辰认真地说:“你觉得划不划算?”
她摇头,“要江山何用?像你一样日理万机,还要每天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朝臣,我还是在含元殿当当皇后就好,赚点小钱养活你这个天子,我觉得倒不失为一种乐趣。”
杜恪辰只得叹气,“朕这个天子倒是活得甚是窝囊。”
“话说,茶马互市已经初具规模,该让户部出手,是时候征些赋税了。”钱若水终于松口,“我赚的是私库,你赚的是国库,没道理我富得流油,让你空手而归。而且这互市也该是时候官家治理了,无规矩不成方圆,你选贤能去管理吧。”
“你属意谁去?”
钱若水笑了,“这事是天子的事,我养着你呢,你总该做点事情吧!”
她的眉目慵懒,唇瓣轻启,杜恪辰心下一动,俯身亲吻,“朕倒是觉得,应该还有些旁的事情可以做。”
钱若水瞥了一眼窗外,“陛下,白日宣淫会被御史参的。”
他郑重其事地说:“朕是为了延绵子嗣。”
***
钱忠英听到这些传言,只是一笑置之,封后大典是何其隆重的大事,怎可草草了事,这番说辞想必是有意栽赃,故意歪曲事实。可即便如此,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相信钱若水自己就能处理妥当。
只是近段时日崔三娘为他生下一子,贺喜的人都快踏破门槛,其中不乏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钱忠英虽然隐退,但毕竟正值壮年,日后有的是起复的机会,还有一个位列中宫的嫡女。于是,钱府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