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食之后,钱若水与李家二郎李成在草原上玩了起来,各骑着一头牛,在艳阳下转着圈圈,手中挥着羊鞭,时而打在试图离群的羊背上,阻止它们出去逛逛的想法,银铃般的笑声在天地之间回荡,目光驻足。
杜恪辰往左看,夏辞西含笑望着远方,目光温柔,倘若他没有猜错,那个远方正是钱若水。
他接着往右看,叶迁隐于营帐后面,探出半个身子,眼睛紧锁前方,唇角微微扬起,带着难得的笑意。而他不用猜,也能知道他紧锁的前方和夏辞西一样。
他默默扶额,心情甚是郁卒。
夏辞西对钱若水似有一种母鸡护雏的心态,说不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总之十分的暧昧。也因为这份情感的特殊,让他对夏辞西也有些微妙。他觉得这对在西北无所依靠的钱若水是一件难得的好事,起码在他照顾不到的时候,会有人替他护她周全。有时候,他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至于叶迁。他严守主仆的界线,深知就算是被杜恪辰一手养大的,他也只是杜恪辰的贴身侍卫,不会因为身份的特殊,恃宠而骄。而他明知道钱若水是他的侧妃,却还是放任自己对她的关注。这份无法控制的情感,让杜恪辰感到不安。他唯一能做的,是替叶迁定一门好的亲事,让他忘了钱若水。毕竟,谁家少年没有情窦初开的时候。
李霖见钱若水玩得欢快,从棚里牵出两匹骏马。这是他去年在关外收的小马驹,养了一年多,长得甚是不错,他有意让杜恪辰先看看,若是可行,便可大量繁殖饲养。
“不错。”杜恪辰收回心神,赞许地拍拍马背,“这花了你不少的银子吧?”
“没有没有,”李霖摇头,“我是用茶叶在关外换来的,胡人都不要银子,有了银子也花不出去,不如茶叶来得实在。”
杜恪辰一怔,开怀一笑,“茶叶本王多得是,回头让王赞给你送点过来。”
“主帅要不要试试脚程?”
钱若水不知何时已骑牛过来,灵活地跃下牛背,围着两匹骏马打量,棕毛黝黑发亮,腿长臀宽,是上好的良驹。
她说:“我来试试。”
“不可。”杜恪辰拒绝,“你还未完全适应,剧烈运动恐又诱发不适,你还是安心地骑你的牛吧。”
钱若水睨他一眼,“正好一人一匹。”
她还没等杜恪辰同意,已经翻身上马,英姿矫健,飒飒如风,“我把夏公子给的药丸带着便是了,你再瞎担心了。快点上马,你看太阳都要落山了。”
杜恪辰宠溺地摇头,只能上马,与她策马并行。
他见叶迁快步追上,忙道:“你和王赞留守,这里视线开阔,不会有人埋伏,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钱若水已经一马当先,飞奔而去,风撩起她的裙裾,青草蓝天之间仿若一只飞舞的蝴蝶,展翅翱翔。杜恪辰催动胯下骏马,紧跟着追了出去。
钱若水回眸看他,微微动了动眉峰。
“本王警告你,不可疾驰,本王不会与你比试的,你想在前面便是前面吧,本王跟着你就是了。”杜恪辰知道她好胜,又是她最爱的骑马,总是难免要与他一较高下。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便随她去了。
钱若水轻哼,“你是跟屁虫啊!”
杜恪辰与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素净的袍子如同一缕清泉,浸润了他眼中的温柔,“只要是你,本王不介意当跟屁虫。”
她回头,有点嫌弃地瞪他,“上来吧,说个话都要回头,脖子都要扭断了。”
杜恪辰一夹马肚,上前与她并行。
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她闭着眼睛感受这份难得的惬意。自从到了西北,她每时每刻都保持着十二万的警醒,生怕一个行差踏错,便是身首异处。这和她前世的生活很像,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背后捅她一刀。而她担心的是皇帝的那个接头人,到现下还未现出真身。据说所知,那个人知道她的身份,而她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万一这个人和楚瑜一样,也投靠了杜恪辰……
后果她不敢想,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杜恪辰见她半晌不语,侧眸望去,她微阖双眼,神色严峻,“在想什么?”
她开眸,眸中清明,“我在京郊有一处马场,养了不少的良驹,每次被姨娘扰得不胜其烦的时候,我就会一个人去那骑马。忘掉那些嘈杂的声音,忘掉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引发的争吵。”
“你这是在抱怨王府束缚了你的自由吗?”杜恪辰何种精明之人,岂能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
她微笑,灿若艳阳,“我现下已为人妇,自然不能像在京中那般放肆无忌。且我乃是厉王侧妃,一言一行,还是要谨守礼制,以免惹祸上身。夏公子和遥遥便是最好的例子。”
“本王无须愧疚。自古内宅女子便是不断争斗以巩固自身的地位,王妃此举并无过错,她只是出于爱王爷之心,又无法得到王爷的回应。而女子最重要的倚仗,不是家世地位,不是金钱财富,而是夫君一心一意的呵护与疼惜。然而,男人向来妻妾众多,难以两全。是以,她们只能不断地相争相斗,以博男人的青眼有加。”
杜恪辰汗颜,“你这是在指责本王不够专一?”
“非也非也。”她摇头,“这是男人的特权,王爷身份尊贵,岂能只有一个妻室。”
“你还是在笑话本王。”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