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莞姨拖着被拉长的影子渐行渐远,慕烁忍不住一跺脚跳了出来。
然而叫嚣了许久,自家皇兄仍旧没有一点点想要收回成命的意思,慕烁这便又侧过头想要挽留莞姨,“关关——”
“阿烁!”刚一开口就被太后厉声喝止,“她已经不是我慕家人,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母后!”慕烁嘴角瘪瘪,带着埋怨的目光望向太后,“您都不知道关关隐瞒了——”
“阿烁,不要再说了!”
最后还是慕煜出口才让慕烁安静了下来。而在这过程当中,中年男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离开的莞姨。
云婧川有些看不明白了。
诚如莞姨自己所说,若是休离这种事情传出去的话,对皇帝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历朝历代少有被皇帝休离的女人,即使再不喜欢,冷宫一关就可以。
因为跟一个女人的命运相比,皇帝的名声还是更为重要一些——
可无论孰是孰非,只要传出去休离,对于不明真相的百姓来说,都是谈资。本来真相只有一个,经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一加工,却会衍生出几十种甚至几百种说法来。
到最后只会是徒增麻烦。
可是这么麻烦的事情,慕煜却偏偏不嫌麻烦的做了。云婧川着实想不清楚皇帝这样意欲何为。
莞姨离开,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皇帝也收回了目光,慕烁不甘心却只能无奈而愤愤的缩到一角,其余人基本都垂着头,像是怕被牵累一般,呼吸未闻――
只除了那像是裹着花棉被的男子在对上云婧川的目光之时,带着调笑的笑容,一只眼睛狡黠的眨了下。
登徒子!云婧川心下没好气的吐槽了句,最后转回到太后的方向。
跟先前在破庙遇见时相比,太后的面容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还是一样的苍老和虚弱。倒是因为胭脂水粉锦衣华服的增色,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截然不同。
外露,刻薄,外加高高在上——这并不是云婧川喜欢的气质。
无论莞姨曾经做错过什么,从刚才的话语中都可以看出,太后所做的均不是在息事宁人,却是在挑起事端。而在这过程中,皇帝原本是想把事情压下去的——这一点从那时吩咐大娘把莞姨带走就能看出来。
太后为什么会那么恨莞姨呢?分明连韩小鱼这样没什么关系的小乞儿都善心到去收留的。连外人都能容得下的皇宫,为什么单单容不得一个为皇家诞下两位皇子的妃子呢?
而这内中因果,想来,皇帝知道,太后知道,从大娘方才欲言又止的情形来看,似乎也是清楚的。然而临出口却被喝止――所以极有可能是因为云婧川他们这些“闲杂人等”在场,话题才没能继续下去。
旧人已去,太后心里总算稍稍松了口气,但思及现在朝政动向,太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道,“皇儿既然醒了,那长平王暂时监管朝政一事――”
“后宫不得过问政事。”皇帝一句话就把太后准备了许久的肺腑之言顶了回去。
太后不死心,接着道,“那,恒儿的处罚是不是该……”
“此事朕自有考虑。母后既然受了惊吓,安心调养即可。”末了转向云婧川吩咐道,“婉丫头好好服侍着,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去太医院支取。”
语气不复先前的恭敬和熟稔,却让云婧川莫名觉得这样的状态才是最和谐的。好似皇帝跟太后之间的对话原本就该如此一般。
三言两语交待清楚后,皇帝唤了侍卫将要离开。而在这时,太后因为方才积蓄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你还要去找那个贱婢?”
一口一个“贱婢”,云婧川只听着就觉无语至极。
似乎是为了贬低别人而抬高自己,可是这种类型的话语,暴露的偏偏是鄙夷别人的这人自己卑劣的内心吧?
慕煜示意抬着椅子的人停下,背对着太后一行,冷冷的语气闷声道,“母后,朕已经不是十岁孩童,并不需要您事事亲力亲为。江山,女人,储君,这么多年,您是不是也该完全放手了?”
“笑话!”当着众人的面,慕煜这样说话,太后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尴尬的扫了眼垂着脑袋的众人,似乎是想把这话圆回来,轻咳了声笑着否认,“本宫何时有做过……”
慕煜回过头冷声打断,“十六年前,关关被陷害一事,难道与您无关么?”
一语惊人!
云婧川垂了眉眼,身体却禁不住的发冷。之前的故事,竟然还是有这种猫腻的么?
然而这还不是云婧川最烦心的事情。
因为先前被皇帝委以看诊任务的缘故,云婧川现下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太后与皇帝之间。即使不抬头,也能深刻的感觉到二人之间来来回回凌厉的目光。
皇帝与太后母子相争,一个差池,殃及的首当其冲就是她这条池鱼――这点脸色,云婧川还是能看得懂的。更别提他们谈论的还是大盛皇室绝对秘辛。
而今,即使想出去也没有法子了。云婧川只好夹着尾巴愈发低了头。
“陷害?!时至今日,你还认为那女人是被陷害的么?”
太后反问的这一句,里面信息量颇多。“还以为”的话,难道十六年前皇帝就已经认为关关是被冤枉的?
可若是如此,为什么还是把关关打入冷宫了呢?是没有找到证明关关清白的证据呢,还是另有隐情?
云婧川其实知道这个时候就应该闭了眼睛,关了耳朵,即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