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顾蕴起来妆扮完毕,用过早膳后,便坐上了出宫的马车,冬至与王坦等人则骑马随侍两侧。
约莫用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抵达了四公主府所在的巷口,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顾蕴本来正靠在白兰肩上养神了,不由睁开了眼睛,就见紫兰已隔着帘子在小声的问外面:“怎么忽然停下了,这不是还没到四公主府呢吗?”
片刻之后,听得外面传来冬至恭敬的声音:“娘娘,三公主求见。”
然后是三公主带笑的声音:“臣妹给大皇嫂请安,大皇嫂万福金安。”
不待顾蕴相问,已径自说起自己的来意来:“臣妹估摸着大皇嫂昨儿无意听了四皇妹的处境后,大皇嫂自来最疼我们这些妹妹的,今儿定会亲去探望,所以一早等在了这里,没想到果然等来了大皇嫂,臣妹也知道此番臣妹实在错得离谱,所以想随大皇嫂一块儿探望四皇妹,再为四皇妹讨个公道去,还求大皇嫂能给臣妹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顾蕴闻言,这才示意紫兰打起了帘子。
就见一身大毛衣裳,头上戴着卧兔儿的三公主正满脸堆笑的站在车下,一张口便哈出满满的白气,显然已等了有一会儿了,对她的恶感倒是去了几分,虽然她自私自利无情无义得让人齿冷心寒,但至少还知错能改,也还算识时务,倒也不必一次便把她逼到绝境,毕竟她明哲保身也是人之常情,且总是姑嫂,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顾蕴遂点头道:“什么罪不罪的,三皇妹只要有这个心就足够了,且上车随本宫一块儿去罢,想来四皇妹见了你,定会很高兴的。”
三公主这才如释重负,忙谢了顾蕴,上了自己的车,待马车启动后,方接过丫鬟递上的热茶狠狠喝了一口,又接过手炉抱在怀里,松了一口长气,总算挽回一些大皇嫂的心了,得亏母妃有智计,给自己出了这么个主意,待会儿她可得事事都冲在大皇嫂前头,让大皇嫂越发的释怀,以后绝不因此番之事给她们母女脸色瞧才是。
还有四皇妹,想不到她素日不声不响的,竟这般得大皇嫂的意儿,以后她可得与她走动得勤快些才好。
马车又前行了一会儿,便到了四公主府,顾蕴的车是东宫的标记,何况冬至先就亮明了身份,门上的人谁敢拦,于是由朱丹一路引着,一直到正房的台阶下才停下来。
四公主府也有那么大,从门上到正房,也差不多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勤谨伯太夫人和勤谨伯夫妇并四驸马何继光早得了信儿,忙忙都赶了过来,赶在顾蕴下车前,一家子老少上下乌压压的跪迎在了正房前的台阶下:“臣(臣妾)等恭迎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乍一看倒也是规矩使然,一丝不乱,却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会儿心里有多紧张与慌乱,尤其是勤谨伯太夫人与四驸马,满心都在想着,太子妃娘娘不是正一心养胎,听说等闲连自己寝殿的门都不出的吗,怎么竟会忽然驾临他们家了,难道是听说了四公主的事,特意为四公主出头张目来了?
先前倒是恍惚听说过太子妃娘娘待四公主极好,可自公主下降以来,太子妃并没有打发人来瞧过公主几次,也没送过几次东西,与别的公主并无二致啊,不然他们怎么敢做那些事,还不就是瞅的四公主无依无靠又生性软糯吗,难道他们竟失算了?
顾蕴待勤谨伯府的人如今是厌恶至极,自不会轻易叫他们起来,就着白兰紫兰的手下了车,径自进了正房至上首的主位坐了,才冷声开口道:“怎么四皇妹的府上,来迎接本宫的竟全是些不相干的人,公主哪里去了?”
下面勤谨伯听这话语气不善,心里跳了一下,才赔笑恭声道:“回太子妃娘娘,公主殿下身体不适,一直在卧床将养,所以不能亲自出来迎接太子妃娘娘,臣……”
话没说完,顾蕴已冷笑道:“何晟,本宫问你话了吗?你别忘了,这里是四公主府,不是你勤谨伯府,还轮不到你说话,何况别人问儿媳的好坏,也是你做公公的该回答的?四驸马还没死呢,这勤谨伯府的规矩还真是新鲜!”
跟着顾蕴一道进屋,坐了她对面的三公主闻言,笑着接道:“大皇嫂不知道,勤谨伯府的规矩的确新鲜,该颐养天年了的人成日里上蹿下跳,该当家理事的人却缩头乌龟一般,连话都不敢大声了,所谓的一家之主更是一味的愚孝,弄得家里不上不下,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可不是新鲜吗?”
何家的人才还在想着,三公主不是早就约莫知道了一些事,却一直不闻不问吗,怎么今儿却随太子妃娘娘一道来了?若不是见三公主什么反应都没有,他们还不敢一直困着四公主呢。
如今方知道,三公主竟是帮着太子妃娘娘一块儿来找自家麻烦的,就越发懊恼了,原来三公主不是不闻不问,四公主也没他们以为的那样无依无靠,到底是皇室的公主,皇家就算只为了颜面,也不会真任人一直作践她……为今之计,只有咬死了说什么也不叫太子妃娘娘和三公主见到四公主的面了!
勤谨伯被三公主讥讽得面红耳赤,片刻方强笑道:“都是臣不知礼数,臣也只是担心驸马年轻不懂事,怕一个不小心便失言惹了太子妃娘娘和三公主生气,这才会越俎代庖的,竟忘记娘娘与三公主原是驸马的舅嫂和姨姐,自不会与他一般见识了。”
低声命令四驸马何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