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自不知道平老太太已背着她替她将亲事给初步定下了,她在显阳侯府时一度是“耳聪目明”,可那都是因为要防着彭太夫人等人作妖,等到彭太夫人等人再掀不起风浪来后,她便也懒得再费这个神了,何况如今她是在外祖母家,难道外祖母家还有谁会害她不成?
所以任何事只要平老太太婆媳有心瞒着她,还是能瞒得住的。
她与平沅平滢一道在俞氏屋里待到交午时,便先告辞回了平老太太屋里,俞氏苦留她用饭也顾不得,只因她心里始终惦记着平老太太,担心平老太太当着她的面儿什么都不说,背着她却生闷气,生生把自己的身体给闷坏了。
进屋一看,平老太太却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见她回来,还笑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儿又要在你大表嫂屋里用午膳呢。”
顾蕴偷偷观察了一下平老太太,见她的确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她自然不会傻到去触平老太太的霉头,便爱娇一笑,道:“我想着外祖母一个人用膳必定无趣得紧,所以特地回来陪外祖母啊。”
平老太太就笑得越发开怀了:“你这张小油嘴儿,就会哄我开心。”
“人家哪里小油嘴儿了,人家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顾蕴继续爱娇的与平老太太逗趣,心里却忍不住想到,难道外祖母经过一晚上的思虑,觉得女子其实也不一定就非要嫁人,才能活得好活得精彩,所以半点也不复昨夜的气急了?那可真是好现象!
一时用过午膳,平老太太昨晚上没睡好,禁不住打起哈欠来,顾蕴见了,遂与丫头婆子一道,服侍平老太太躺下后,便回了自己屋里,打算也小憩一会儿。
只是她才回到自己屋里,还来不及坐下,锦瑟便亦步亦趋的跟了进来,笑道:“三少爷方才打发人来说,有不少好东西要送给小姐呢,问小姐这会儿可得闲,若是得闲,就请去一趟月华亭,三少爷会一直在那里等着小姐的。”
三表哥会一直在月华亭等着她?
顾蕴闻言,倒有些踌躇不决起来,也不知道二舅母可已将事情告诉三表哥了,若是告诉了,那自己待会儿可该如何面对三表哥?若是没有告诉,自己这样去见三表哥,还收他的东西,会不会让外祖母以为她昨晚的话只是年少无知说说而已,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改变了主意,又将她和三表哥凑做堆呢?
想起想去,顾蕴到底还是决定去见平谦,她总不能因为长辈们想将二人凑做堆,便与三表哥疏远起来,做不成夫妻,他们还是好兄妹,她得把话与三表哥说开了,省得以后彼此见面时尴尬。
顾蕴遂简单整理了一下衣妆,然后带着锦瑟去了月华亭。
果然平谦早已候在那里了,远远的一见顾蕴便迎出了亭外,道:“表妹,你终于来了!”
顾蕴屈膝给他见礼,笑道:“三表哥等很久了吗,对不住,我方才陪外祖母用了午膳,又服侍她老人家躺下后,才回了自己屋里,不然我一准儿早就过来了……”
话没说完,注意到平谦脸色苍白,眼睛泛红,像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一般,心下不由一紧,忙道:“三表哥的气色不大好,莫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这便让人回了二舅母,替你请个大夫来瞧瞧。”
平谦却道:“不必了,我好得很。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表妹说,表妹能让你的丫鬟退下吗,这里地势高出四周许多,旁人可以一眼便看见我们没有什么失礼的行为,却又听不见我们说话,不会于表妹的闺誉有损的。”
顾蕴一听这话,便知道二舅母必定已将事情告诉三表哥了,这事儿的确不好让太多人知道,不然将来让三表哥的妻子知道了,还不定会横生出什么枝节来,虽然锦瑟是她的心腹,却不是三表哥的心腹,三表哥信不过也情有可原。
因命锦瑟:“你且先回去罢,我待会儿与三表哥说完话自己回去即可,在自己家里,难道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
锦瑟点点头:“那奴婢就先回去了。”说完屈膝一步,却行退出了亭子,很快便消失在了顾蕴与平谦的视线以内。
顾蕴这才看向平谦开门见山道:“不知三表哥有什么话与我说,可是与长辈们那个亲上做亲的愿望有关?三表哥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那只是长辈们的愿望而已,如今……”
“谁说只是长辈们的愿望了!”话没说完,已被平谦急声打断,“你也不想一想,以我们家长辈的开明,若不是我对你不止是兄妹之情,他们又怎么会巴巴的将我们两个凑做堆?以前我是想着你年纪还小,我自己也身无长物,连秀才都不是,所以一直不曾向你表明过我的心迹,只是在长辈们面前透露了一点意思,如今我索性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心悦你,表妹,想娶你为妻,想与你共度此生,表妹你愿意吗?”
平谦说话时,也不忘紧紧盯着顾蕴的脸,惟恐漏掉了她脸上任何一点表情。
顾蕴却是脑子“轰”的一声,半晌才反应过来平谦竟是在向自己表白。
三表哥怎么就会心悦她呢,他还只是个孩子呢,怎么就会懂这些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以为想将她和三表哥凑做堆只是外祖母的愿望,就是为了保障她后半辈子喜乐顺遂,不受半点委屈,毕竟再没有比自己舅母变成婆母更好的亲事了,何况二舅舅二舅母还一直对她疼爱有加。
万万没想到,这竟然也是三表哥的愿望,不,应该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