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得擦汗,入殓仪式需要一气呵成,用红布盖上尸体之后,我得处理那块曾经盖过尸体的白布,于是捡起门板上盖尸的白布,目测了一下孝子的数量,男男女女的大约有五六个孝子,于是我用剪刀在那块白色的盖尸布上剪了五六个缺口,然后将将那块白色的盖尸步撕成了五六条白布条。“亡人走,后代留,千代万代不用愁!”
我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将手里的白布条子向那些孝子一人分发一条。
这些孝子笑逐颜开的接过白布条子,如获珍宝的将白布条子束在在腰上,其实这个仪式是寓意“留后代”的意思,代表血脉传承,后继有人。
做完这些之后,还得检查一下死者的铺盖衣服,这时一位老太太递给我一个旱烟袋说:“先生,请你把这个烟锅也给他吧,我家老汉活着的时候可怜啊,吃没吃着,喝没喝着,平时就剩下吸口烟了,可是我还不让他吸,现在走了,烟锅就别落下了,到那边想吸两口就吸两口吧。”
然后又递给我一双布鞋说:“这双布鞋是我做给他穿的,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穿就走了,阴间的路不好走,这双鞋也给他带上吧。”
老太太说着抹了把眼泪离开了,我想这应该是老汉的心爱之物了,乡下老汉嘛,除了旱烟袋恐怕也没有什么心爱之物了,我接过烟袋和鞋子,认真的放在死者的身边。这些东西都寄托了活人对死者的朴素感情和哀思,我必须得认真的对待他们。
入殓的时候有些忌讳必须要遵守,要严禁一切皮毛类的衣服放如棺材,这些东西不但容易引起尸变,而且也不吉利,因为这些动物皮毛附有动物的灵魂,从而把亡魂引入畜道轮回。民间把这种说法叫“着毛变畜,错胎转生”。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仔细检查了整个棺材,直到连一丝毛发也没有发现,然后再放入碎犁铧铁片,犁铧大家都知道是耕地的,在棺材里放置犁铧碎片,取的就是“入土开路”的意思。
棺材入土的时候也需要破煞,所以犁铧片就起了在前面开路破煞的作用。
加入犁铧片之后,我让那几位壮实的汉子,把棺材盖子斜盖在棺材上面,留一条缝隙不能盖严,入殓的整个流程仪式总算完成了。
完全把棺材盖子盖上是在还阳后的一个仪式,也就是临出殡前的最后一天凌晨四五点钟,阳气初生的时候,人们围着棺材高唱还阳歌:还了阳啊还了阳……
实际上这是一支招魂曲,也是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唱《还阳歌》就是希望死去的人能够还阳回来,也是死者能够还阳活命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还阳歌》唱完,时辰已过,死者还没有还阳苏醒,说明已经还不了阳了,这时候就要把棺材盖子全部盖严,锁上木锁,钉上棺材钉,然后出殡入土。
古代流传下来的丧葬仪式流程,都是以死者能够最大限度的活过来为目的,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套仪式流程,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盖棺材盖子,后面这些仪式就留给姜老头去做。
村长和孝家见我把整个入殓流程做的井井有条,顿时对我刮目相看,个个面露崇敬之色,想不到我年纪轻轻的还有这份定力!
这时院子开始摆起了流水席,人们热热闹闹的坐下来吃喝,原先那种恐慌和不安的情绪已经荡然无存。
我感到暗暗高兴,因为一场尸变危机被我化解于无形中,村长要请我去吃饭,我婉言谢绝了。
因为我从下到大,最不喜欢到白喜事中凑热闹,更不吃丧家的饭,甚至连水都不喝,也许我灵觉中的保护意识特别强,总是觉得白喜事的饭菜不干净,吃了会得病,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
事实上白喜事的饭菜的确不好吃,同样的东西做出来,白喜事上的饭菜和红喜事饭菜的味道没法比。
所以直到现在,谁家死了人,我都会去帮忙,但是绝对不吃丧家的饭,现在我才明白,我小时候的那种本能意识就是怕沾染丧气。
我拒绝了村长的好意之后,然后有对姜老头说:“姜师傅,后面没啥事儿,全部交给你了,我得走了。”
姜老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小老弟,你干脆在这儿吃点算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把这老头送上山就万事大吉了!你要不在,万一出点啥事儿我可镇不住啊!”
“你放心,不会出事儿了,邪气已经镇住了,你按照正常的丧葬流程办就行了。”我解释道。
姜老头想了想说:“你准备在赵家村玩几天?”
“没准儿,三四天的样子吧。”因为陪赵鹏回到老家,怎么也得住上三四天。
“好吧,这吴家也要做三天的法事儿,反正赵家村离这里不远,有啥事儿我再找你!”姜老头说。
我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应该没啥事儿。”
姜老头说:“这里的流水席都摆上了,你不吃点再走?”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得回去吃野鸡汤,要不是你来找我,这会野鸡汤都吃到嘴里了。”
说实话,我这会儿非常想念赵鹏家的野鸡汤,哪里有心思在这里吃饭?
“好吧,你回去吃野鸡汤去吧。”姜老头也就不挽留我了。
孝子是不能送客的,村长就代替孝家将我们送出了村口,说了一些客气感谢的话,然后才回去。
村长走后,我和赵鹏,黄毛三人向赵家村走去,走着走着黄毛忽然冒了一句:“哥,那人到底死了没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