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那少年,矮胖毒僧首先一怔。白发!紫眸!少年的外貌特征明显与众不同。这种血统在大陆东方是异相、是另类;但若生于西方大帝国的浩瀚疆土上,那兴许就是非同凡响、奢华尊耀。
人——是不可以生错时代和地方的。遗憾的是,生在何时何处,由不得人,得由天意而定。但上天的安排却总是命运‘弄’人,似乎还是搞错的多,又或者是故意‘弄’错。错的人生——才有看头、才够‘精’彩,才值得人耗费毕生的‘精’力——去匡正。
小篷马车里面的少男少‘女’喜上眉梢,神态亲昵,显是一对互生情愫的俊男靓‘女’。即便是这心地比蛇蝎虫豸更毒更邪也更恶的矮胖教僧,也看出了清纯俏‘女’生眼‘波’流转间已怀有‘春’心萌动的妩媚。
谁说僧侣不懂爱?人又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僧。未出家为僧之前,就是人——凡人。凡人必定有凡心,凡心毕竟会动情。毒僧还没当上教僧,还没练成一身毒功的时候,他也曾年轻过、也曾爱过。
他知晓,清纯和娇媚本是‘女’人的一体两面。对待陌生的、不钟意的男子,‘女’人清纯得好似一汪水,清得寡淡,纯得无味。对待相好的、正热恋的情郎时,‘女’人娇媚得宛若一滩脓,娇得缠绵不休,媚得‘欲’罢不能。如何将‘女’人的淡如水调成甜如蜜,只看男人是否用情用心,肯不肯为那‘女’人付出和牺牲。
当然,用哄、用骗、用欺诈,也能俘获‘女’子的芳心爱意,让男人得逞。更何况,‘女’人易哄、易骗、易受欺诈,却又常常瞧不见身边那个真正对她用情用心的男人。故此,情场上的“好”男人,未必就是道德上的“好”男人。道德上的“好”男人则很可能无法成为‘女’人心目中的“好”男人。
男人的付出与牺牲,‘女’人不一定都会领情。所以,男人其实和‘女’人一样,一样都是人。人若是爱得越深,在爱得不到善终时,也会伤得越深。
对此,万物教的应对方法是——舍。不是将爱抛弃,而是把爱舍去。如果连男欢‘女’爱都想不穿、看不透、悟不明白,何必又要去入教,为何要修研佛法?不如还俗得了,真心实意地去爱,难道不比虚情假意地念经来得好!来得妙!来得痛快?
教僧们懂得,世间的一切美好皆为‘诱’‘惑’,实属引人堕入苦难的陷阱。名利如是、爱情如是、梦想亦如是。世人拼命追逐、追求、追寻这些所谓的美好快乐。追不到、求不着,于是心里就生出了苦。即使追得到、求得着,期间要付出多少辛劳、遇上多少艰难、碰到多少险阻,也只有自己知道。万千苦楚也只有自己往肚子里咽、往内心中藏,苦得难以讲述给他人知晓。
万物皆空,一切表象皆虚妄。得与不得,皆苦。那又何苦要得?不如去舍。因此,教僧将美好之事、快乐之物尽数舍弃,生命中也就只剩下了——苦。僧侣用受苦来对抗人生的不幸。不知道什么是乐,又怎知什么是苦?无乐即无苦。僧人也就摆脱了世俗的悲欢和愁喜,以至达到心灵上的平静、安宁、祥和,乃至无我无为的豁达。
说来容易,做来难。矮胖毒僧并未企及“苦乐两相无”的境界,他只是把别人的苦视为自己的乐,因此他——毒!他觉得自己苦,于是也要别人比他更苦。
胖毒僧见不得少男少‘女’之间情投意合的缱绻快乐,哪怕那两人的情感只是青‘春’年少时若有似无的淡淡相思。更何况,万物教无往不利、杀人必死的毒砂,竟然被那娇俏的小姑娘轻轻易易、简简单单地阻挡了、破解了。怎能不让这易怒恶毒的教僧怒得发狂、毒得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
毒僧气得眼通红、脸鼓胀,牙齿嗑得“格格”响。他双脚一弹,身子扑出,猛地撞击那堵拦在桥上的水晶墙。碎!满目的晶莹,一地的剔透。
矮胖毒僧破墙,在闪烁光华的无数水晶碎片中,朝马车急冲。倏地,一对毒爪攻出——袭!‘胸’!袭向少‘女’匀柔饱满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