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比干作何反应,妲己都不会这般疑惑,可是问都不问,只待话来给自己,这倒是很有些意思了。
“什么话?不拘好的还是坏的,你只一字不差的说与本宫,不必避讳,明白吗?”
妲己知晓,像比干这等身份之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是大有深意的,如今情势如此诡异,保不齐比干便就是知情人。
那这话,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会错了意的。
春荷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这一层,自己确也是想到了的,太子在朝中孤掌难鸣,这么大的举措,必然要有人支持才成的。
放眼望去,满朝文武,也只有比干丞相最是可疑。
是以点了点头,并无一字更改的将话说了出来。
“娘娘乃是殷商的王后,这一身份,至死不会更改。”
春荷说的很慢,说完这一句,还深深的吸了口气,方才盯着妲己的眼睛,又说出了第二句话来。
“也请娘娘时刻以此身份自居,莫要自误。”
“混账……”
枉费自己一直对他尊敬有加,如今不但要让冀州无辜获罪,还大言不惭的教训自己。
呵。。殷商天下固然重要,可是冀州也不是可以被拿来随意牺牲的。
“下去吧,本宫已然明白了。”
妲己挥了挥手,春荷却是未曾挪动脚步。
“娘娘,奴婢出得丞相府之时,夫人却是追了出来,不但问候娘娘,还跟随前来,想要见见娘娘。”
“告诉夫人,本宫很好,不需挂心,让她回去吧。”
“娘娘,恕奴婢多嘴,夫人该是真心关心娘娘的,娘娘如此岂非寒了人心,且叫进来问问情由也是好的啊。”
突然出了这等大事,娘娘心中难过也是难免的,可是也不能将对自己有善意的人往外推啊。
春荷深知此时比干丞相府的消息有多么难得,是以不得不苦劝道。
“本宫绝无怀疑夫人之意,怪责就更是无从说起了。”
妲己愣了一下,将春荷的话在心里咀嚼了一遍,方才明了竟是在担忧这个,当下不由的苦笑。
“比干丞相想要当千古的忠臣,本宫虽不以为然,却也心中敬佩,不能置喙,夫人此番前来,本是大义之举,光明磊落。
可若是为小人所称,便就成了抹之不去的污点,保不齐还要生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伤了他二人的夫妻情分,便都是本宫的罪过了。”
主子如今该是何等的心焦啊,还能为了他人着想,尤其是可能有份陷害冀州的比干丞相,春荷的眼眶都很有些红了。
万语千言却都说不出口,只躬身一礼,而后便悄然退了出去。
春荷这一出去,妲己却是冷静了下来,呼吸也是绵远悠长,只一双眸子里,写满了无尽的担忧。
“主子,要不。。奴婢这就动身回冀州,将此间事情先行告知侯爷,也好有个应对。”
凝香想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朝廷大军不容对抗,那钦差大臣是代天而行,总不能抗旨不尊啊。
如此一来,唯一可行的法子,也就只有让侯爷先一步知晓,而后能够心中有数,待得到了朝歌之时,若然大王已经醒转,那就一切都无妨了。
便就是不曾醒转过来,宫中有着身为王后娘娘的主子在,总不能不许侯爷辩解就行处置。
是以最紧要的还是侯爷手中能够握有证据,想好辩解之词方是正经。
“凝香,你觉着,本宫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妲己不曾理会凝香的话,却是目光幽怨的呢喃了一句。
凝香皱了皱眉。
“回主子的话,侯爷惯是忠厚的,淡泊名利,只对夫人情深意厚,待世子爷和主子也是极好的。”
妲己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拳头不由的攥了起来。
“本宫原也是这般认为的,想当初本宫年少轻狂,竟是所爱非人,众人皆以为不配,只有父亲一力支持,成全……”
妲己说着,便就有些哽咽,眼中已是慌乱不已。
“可若这一切,都并非是为了本宫呢?若本宫所认定的一切,原都并非真的如同想象的那般呢。”
凝香有心相劝,却是听不懂妲己所言,更不知妲己如今真正伤怀的是什么,吞咽了两下口水,还是为难的开不得口。
这番神情入了妲己的眼,当下更是苦笑连连。
“凝香,若然真如你方才所言一般无二,那母亲又何须自裁保全冀州,保全兄长……那姬发贼子,又岂会在杀害母亲,大军围城之时,仍旧能逃出生天。”
“也许,也许是侯爷觉着此事尚有疑点,所以……”
这种猜测实在太过可怕,莫要说妲己了,便就是凝香都无法接受,本能的就想要去反驳。
可这一开口,却是真个说不下去了。
夫人惨死,若是侯爷心中当真有如往日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疼爱夫人,当时必是什么也顾不得了的,定要斩杀了姬发才是。
什么真相,都根本不重要的,理智。。总是因着无情才能保全。
“主子,这……”
凝香突然之间想明白这一切,自然是难以接受的,便就是妲己,早已经看破这些,也仍旧是想一次,就痛上一次。
“如今,也许真的是时候,亲口问一问父亲了,不拘她有何苦衷,甚或者原本就是我们都想错了,母亲之死都已然是无法挽回的现实。
本宫……断难原谅。”
有些错,可以当作无所谓,可是有些错,却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