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二世轻轻叹口气,别拉波拉佐夫便反唇相讥:“我们俄罗斯帝国在欧洲还有百万精兵,可开赴前线对华军形成雷霆之势。”
维特看也不看别拉波拉佐夫一眼,继续对尼古拉二世道:“眼下欧洲各属国大有分离出帝国之态势,加上国内形势严峻,更兼帝国财源已接近枯竭,与华军这一仗实在难以维持,还是由拉姆斯道夫探出中国之底线,设法体面停战方为上策。”
英国,普斯茅茨。
当看到许景澄开出的条件,拉姆斯道夫再也顾不得外交人员的风范,一张脸涨得血红,大张着嘴喘着粗气,活脱脱像一只被剁了尾巴的大猴。
一、清政府与俄国所签前约完全废止;
二、双方疆界以乌拉尔山、乌拉尔河分界;
三、俄国赔偿中方军费二十亿卢布。
也难怪拉姆斯道夫如此失态,若以此签约,单只割地便不下一千余万平方公里土地!罗曼诺夫王朝二百年努力一朝便付诸东流。
看着近乎失态的拉姆斯道夫,许景澄却显得颇为悠闲,他端起面前的茶碗,揭开茶盖,轻轻吹开一片漂浮的茶叶,啜了一口香茶。举手投足间,风范彰显。
尽管许景澄未发一言,但举止间便使得拉姆斯道夫冷静了下来,俄罗斯的外交官定一定神,开言道:“贵国若无诚意,何苦劳烦先生不远万里至此?”
许景澄放下茶碗,从容道:“万里至此,此诚一也;在下曾为驻俄公使,国师特委在下和谈重任,此诚二也;先行提出条约草案,此诚三也。阁下何来无诚意一说?”
拉姆斯道夫哼了一声,道:“如此条件实在过苛,西伯利亚之名乃我俄国人所取,理应为我俄国人传统之地。”
许景澄微微摇头道:“阁下此言差矣,西伯之名脱胎与我国之锡伯族,锡伯族乃我国古民族鲜卑之后,由此可见,西伯利亚当为中国之地。”
若论谈古论今,拉姆斯道夫自不是许景澄之敌手,他想了一想,虽是打算扬长避短,但眼下战事不利,叶尼塞河以东区域几乎全被华军控制,加上海军覆灭,陆军也有数十万俘虏在华军手上,自己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可与对手争锋之筹码,只好道:“清、俄皆为当世之大国,贵国有句老话‘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拼得两败俱伤,只怕有第三方乘虚而入,两国利益不免一损皆损。”
这话是有些无奈了,许景澄便点了点头道:“此言甚是有理,我中华民族素崇和平,只需贵国将侵占之领土归还,敝国当止兵戈。”
又被许景澄转回了领土之争上,拉姆斯道夫不由气结,俄国几何在外交上如此受气?他想了一想,又道:“贵、我两国政府先后多次签约,其中多涉及疆界归属,可以这些条约为基,重新勘划疆界,若贵国但有微词,敝国定展最大诚意。”
许景澄涵养再好听闻此言也不禁心中大怒这番话说得客气,实则还是寸土不让!再换句话说便是吃到嘴里的便不肯吐出来!
许景澄怒极反笑,道:“既然阁下如此‘诚意’,疆界之争便好解决,先以《尼布楚条约》论之可好?”
拉姆斯道夫一时未解其意,只好顺着许景澄话中之意点头道好。
早有从人铺开地图,许景澄手指外兴安岭附近道:“条约议定双方南北分界便在此。”
拉姆斯道夫点了点头道:“不错。”
只见许景澄手指径直向北划去,居然直至北冰洋边上方才停住,道:“既然贵国决定展现最大诚意,则北方边界便以此分。”
拉姆斯道夫当即怒睁双目,忿忿地道:“实在儿戏,如此划界,我俄罗斯北方再无寸土,双方划界变为一方独占,还有何勘界之意义。”
许景澄道:“阁下此言差矣,北冰洋上尚有若干岛屿,可由贵我两国共分,何来贵国无寸土之说?”
这简直是戏谑了,拉姆斯道夫再也忍耐不住,厉声道:“若然如此,便在战场上见个真章。”
许景澄胸有成竹,道:“战场分明已见分晓,阁下此言未免无用。”
“十万俄罗斯帝国勇士正于贝加尔湖平叛,事了后便可挥师东进,且欧洲尚有百万勇士枕戈待旦,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开赴远东!”
许景澄晒然一笑,道:“既然阁下如此信心,不妨静候两日,待北海”有意拉长了声音,不提贝加尔湖,“战事结束,再启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