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峰山下,忽闻山上零星之枪声。【网首发】
值守的华军将官王春城一跃而起:“日军又欲突围么?”
然枪声始终寥落,且不见大队日军出击之举。
“莫不是山上有变?”正寻思间,忽见一小队日军跌跌撞撞地奔下山来,队末两人还不时回首张望。
“且住”眼见来者已近,王春城端起快利枪,大吼一声。
尽自不是日语,然这一小队日军已自语气中悟得其中含义,便自百步之外停驻不前。
主官未发号令,是以训练有素之华军士兵皆不发一枪,然数十道目光已穿越各自的准星,径直射向这数名日军的驻足之处。
为首的一个日军士兵忽然解开上衣,脱下汗衫高举舞动,其余军士也各自脱去上衣,双手高举。
“汗衫做白旗么?然为何皆解去上衣?”王春城旋即明了乃示自身无危险之物。
“且将其反绑收容,再报国师爷。”
华军指挥所。
王春城正自向鹏禀报:“这干俘虏显然早已饿得狠了,到得阵地之上,先张口讨食,六名士兵,片刻间便有三十余个馍下肚,想必联峰山之上着实难捱。”
鹏道:“且遣翻译随同讯问,务要摸清山上虚实。”
王春城又道:“为首一日军军士却能言华语,且甚是顺服,山上虚实也已然言明……”
鹏忽然警觉起来,道:“缘何如此之巧?莫要有诈,定要好生看管。”
便在此时,忽见方超带着一个陌生军士疾步入门:“国师爷,此乃陈凤楼总兵麾下,有要事要禀报国师爷。”
直隶重镇,滦州城。
“那!那为何物?”一个哨兵最先发现了异常。
附近的几名军士迅即循声望去,只见随着远方烟尘腾起,地平线上赫然浮现出一支黑压压的骑兵。
“观其声势似敌非友,莫非是日军之马军?速报将军!”
坐镇滦州者乃徐州镇总兵陈凤楼。其接报后迅速登上了城楼。
“日军之主力不是在山海关前与国师爷所部相持么?如何这里会有大股日军出现,莫不是国师爷所部已然被击溃?”心念及此,滴滴冷汗已自陈凤楼的前额沁出。
“然若国师爷兵败,必早有风闻,许是日军久攻山海关不克,转而西进。”
然其毕竟久经战阵,转念间便已有所决断,“马队待命。”
此番甲午之战,受命北上之陈凤楼麾下共计八营,然多系新兵,且兵员不足额,仅有三营马队乃铭军之老底子,是以陈凤楼也唯有倚重其起家之部队。
“吾部自同治四年成军,历从僧王(格林沁)并刘军门(铭传),剿办捻匪等逆,向来无败,今受恩旨,北上抗倭,尚未与之见阵,然今日倭兵上门,正为吾辈建功立业之机,当拼力死战!”
尽自这三营马队枪械及饷银皆不足,然陈凤楼的一席话还是激发起了将士们的士气,一时间,数百把马刀高举,冷辉映亮天穹。
陈凤楼内心惴惴,然此时这支日军统帅却更加忧心忡忡。
川上操六就在行伍之中,这行险之举正是他与儿玉源太郎苦思之策从本就不敷用之兵力中分出数千人,孤军直捣京师!
兵行如此险招也实属迫不得已山海关之战显已无取胜之望,还不如长驱直入,或收奇效!
然川上操六也未狂妄到仅凭数千人便能攻陷北京城,他与儿玉源太郎打得算盘仅是进兵至北京城郊,将大清腹地搞一个天翻地覆,此举足以将清廷上下那些胆怯之辈吓破胆,迫敌在马关条约上签字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日军汹涌而至,直扑滦州城。
蓦然,滦州城门大开,数百清军骑兵杀出,奋不顾身地向日军阵营冲击。
“嘿嘿,想不到清军居然敢主动出击!当真是勇气可嘉。”川上操六显然略有轻敌,日军之行营炮尚未布好。
“骑兵突击,速备行营炮!”川上操六大喊。
双方的骑兵很快交错在了一起,马蹄声声,血花四溅,惨嚎与闷哼不绝于耳。
人数上处于劣势,且颇为劳顿之日骑很快便即支持不住,然数十条人命却换来了行营炮部署的时间。
“轰”炮弹在清军马队中爆炸,随即日军的火力全开,清军马队瞬间遭遇重大之伤亡。
“速命马队还城。”陈凤楼急唤亲兵:“火速出城,向国师爷求援。”
“儿玉源太郎不愧为明治第一智将。”鹏听完也不禁眉心一皱。
此举虽大是犯险,然清廷上下多是只顾自己身家性命之辈,倘若在京师近郊发现日军,不消说,满朝大员必会群起上书,力促早日讲和,如此则正中日方下怀。而在前线的自己也难逃督战不力的罪名。
鹏缓缓起身,负手信步:“速遣兵救援滦州?”仅一闪念间,鹏便自行否决:“如此却正合儿玉源太郎之心意。”
“以陈凤楼总兵之久经沙场,加之麾下的三营马队也堪称清军精锐,以坚城为守,最不济也当能坚持十数日,若筹划得当,这十数日当可乘机重创留于此地之日军各部,唯一虑者,朝廷若闻日军东进可否动摇?”
鹏踱了几步,霍然转身:“速唤聂军门来。”
心中犹自转念:“居然分兵弄险,儿玉源太郎当真欺我中华无人么?”
一不起眼之营房,今日自联峰山归降之日军皆关押于此。
精通华语之莜冢中尉颇为心焦。
“我第二师团之命运尽数系于你身,务要忍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