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北京条约》的签订,使得大部华人皆欢欣鼓舞,然少数别有用心之人却垂头丧气肃亲王善耆及禁卫军统领良弼便系此类。【..】
北京城,肃亲王府,荷塘水榭。
“华军主力已然开始自朝鲜撤军,举事之望更加遥遥无期。”良弼落下一颗黑子,微微叹息。
善耆眼观棋盘,口中道:“却也不尽然,总统不见这个角本王损失虽重,然下边却成了大空,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良弼知其话中深意股市崩盘,善耆家财几乎散尽,然却自明石元二郎处拿到了十万英镑,刚好补足亏空。
“钱财毕竟乃身外之物,得易失易,然时机却是难寻。”
听闻良弼此言,善耆落下一子,道:“总统这几步棋端得是大气磅礴,非但三角两边,便是中腹亦要成大空。”
良弼道:“王爷大局观当真了得,在下这一着正是要落于天元。”
善耆道:“如此却需小心总统之棋看似大气,实则处处漏风,且看本王打入。”
再下得几着,良弼已是额头冒汗,只见白棋四处打入,尽自出了三块孤棋,然良弼却大有如骨在喉之感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当下皱眉良久,方才狠狠地拍下一子,竟是直接点眼。
善耆道:“此招甚狠,经此一着,本王这块棋看来是无法做活了。”
良弼刚刚露出得色,却见善耆轻描淡写地落下一子,竟是直接反攻黑棋厚势。
良弼再应,善耆却落子如飞,环环相扣,反将黑棋厚势封住,旋即图穷匕见,一子落下,黑棋大龙竟成牛头六!
善耆看看犹自皱眉凝神的良弼,道:“黑棋看似拓地无数,实则隐患甚多,只需四面煽风,自有星火可燃,待疲于奔命之时,便可一击致命。”
良弼登时醒悟,道:“原来王爷是借棋喻事。”
善耆点点头道:“国师开疆拓地之广,历代君王无一可比,然无论是广袤无垠之西伯利亚,还是孤悬海外之台湾琉球,皆为化外蛮荒之地,极易生出事端,而国师也断不肯放弃,唯有勉力维持。若再有人推波助澜,便呈此起彼伏之势,到那时,便是国师,只怕亦会应付艰难。”
良弼叹道:“以国师之手段,只怕时日一久,便是化外之民亦将归心。”
善耆道:“天象多变,谁也不知明日会如何昔日大明之亡,不就是始于大旱么?”
当真如善耆所言,地域大了,天灾自是难免,先是安徽一省之地,饱受长江及淮河水患之苦,灾民竟达二百万人!满清地方官员抗灾不利,摄政王载沣急求国师调兵助力,鹏当即允准。
就在冯国璋命华军入皖之际,东北三省又生祸端,淫雨连绵不断,终酿山洪,松花江、牡丹江、嫩江……皆变得暴躁无比,咆哮不断,所到之处,人、畜、草、木尽皆飘没无存,水势排山倒海,放眼望去,尽成泽国。
与安徽省尚有朝廷之地方官员不同,整个东三省,皆为鹏治下,无论军、政,皆为保定学堂毕业者主持,是以载沣乐得放手不管,任由鹏亲自指挥救灾。
“奉天郊外一带,房屋被冲坏者居三分之二,即便幸存之舍,其家器亦多半被填埋于泥沙之中,不堪使用。灾民流离失所,缺衣少食。”
听闻云坤的禀报,鹏脸色亦是阴云密布:“一应粮库可有受损?”
云坤道:“大半粮库配建时便虑及天灾,是以多半曾受损,然京奉铁路亦受水灾影响,通车时断时续。”
交通受阻,便是有粮亦无从赈济!鹏道:“速速成立救灾指挥所,由王士珍亲任总指挥,一应人力、物力,皆优先配给。”
云坤犹豫了一下,又道:“哈尔滨至奉天一线交通更有中断之虞,极北军区粮秣至今无法自给……”
极北军区本就军士最众,且尚有远东自治区数百万俄人,是以尽自王春城力推农场制,这数年间仍无法自给,皆需自内地调配粮秣,若是洪水断路,便是又一难题。
鹏想了想,道:“此事却是不难,可自海上运送至海参崴,命中华船运公司全力保障即可。”
随即忽然又想到一事,道:“速唤夏云涵至此。”
云坤一怔,旋即醒悟大灾之后常有谣言盛行,官方喉舌便尤为重要,然他见鹏仍是一副心重之模样,便道:“粮库存粮尚丰,加之银两充足,更兼聘卿之能,当可安排好善后事宜。”
鹏却道:“单只水患却不难应对,本国师是忧心大灾之后或有大疫!”
正如鹏之所料,中华现今钱粮皆足,加之王士珍运筹得力,灾情很快得到控制,然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之鼠疫流行。
秋意渐浓,拂面之风已带寒意,到得黑龙江省,更是刮面如刀,再加上时断时续的细雨,更令人有了秋风秋雨愁煞人之感。
沥沥小雨正急,一列火车驶入了哈尔滨车站的站台,在一队华军的簇拥下,数十名身着白大褂者便下了车。
沈清源早已迎了上来:“星联兄,不想今番亲自至此。”
那被沈清源称之为“星联兄”的正是保定医科学堂的副监督(校长)伍连德,他虽是华人,却系马来西亚出生,先后在英、德、法三国习学医学,后获知保定开设医学堂,急需人才,便舍去马来西亚之事业,专程回国效力。
伍连德方过三旬,正值年富力强,一副黑边眼镜,更衬得满脸书卷气息。他上前一步,握住沈清源的手,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