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湾,秦皇岛附近海域。(..网首发)
一支实力远胜北洋水师的舰队正自劈波斩浪。
朝霞映照,米字旗熠熠生辉,正是日不落帝国最为自傲的荣耀英国皇家海军。
英国驻华舰队司令官西摩尔海军中将矗立于旗舰舰桥之上,望着远方中国大陆的轮廓,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灼热。
作为一个老牌“中国通”,他早在四十年前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中便与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先后参与侵占广州、攻克大沽炮台等一系列战役,并为清兵攻克太平军重镇宁波和嘉定立下了奇功。
“何时方能再显身手?”西摩尔看看自己肩头的海军中将军衔,皇冠之下三颗银星依旧。西摩尔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不知此生还有无第四颗星之缘。”
“将军,若遇清国兵船拦截,是否开炮?”
大副的问询将西摩尔的思绪拉回,他嘴角边闪过一丝轻蔑,道:“就凭清国那几艘‘海’字号巡洋舰么?”
西摩尔当然有其自傲的本钱,他脚下的这艘“百夫长”号战列舰尽管仅为皇家海军的二级战列舰,然标准排水量即超过万吨,比之于北洋水师的几艘主力舰可谓是万钧之势;两门二百五十四毫米主炮并十门一百二十毫米口径副炮的武备更是足以撕裂清国任何一艘军舰的装甲。
“若遇阻拦问询,可称俄国意甚不善,英庭特委驻华舰队保护中国。”
这才是西摩尔舰队此番出航的最终目的!
天津,直隶总督署。(注)
“英人当真是如此言之么?”新署理直隶总督时日不长的荣禄眉心微颦。
“只怕是英人以此为口实,借机侵我京畿沿海。”心念及此,荣禄霍地起身,道:“电告总理衙门有英国兵船七艘出没于金山嘴、秦王岛附近,次日又出没于塘沽、榆关附近,兵船英人谓我驻榆关官员云‘俄国意甚不善,英廷特派来此保护中国。’”
“电令武卫前军之聂士成,令其即刻率军十营来津,驻防陈家沟;又令在京武卫右军之袁世凯,令其速返天津小站;天津大营即刻发放一应弹械,令上述两军领取。”
随员一一凛记,待重述一遍后,见荣禄无话,便即转身欲行。
“慢”
荣禄缓缓坐下,手抚茶盖,却不揭开,良久,方才道:“电告总理衙门之文不妨一式二份,一份仍告总理衙门,一份可速报保定府。”
保定府,鹏之居所。
英国兵船游弋大沽的电文实则早已送至,比荣禄之电文尚早半日。
鹏轻抚额头,沉吟不语。半响方才问道:“盛京并金州一带可有俄军异动之讯么?”
方超道:“确有英、俄各自备战之讯,然冷胜最新之电文却又云,查旅顺之俄军并无丝毫异动,此讯或为谣传。”
鹏点点头,道:“天穹(冷胜的表字)行事素来严谨,盛京并金州之讯定为谣传。”
随即又冷笑一声,道:“大国争端,亦不轻启刀兵,此事定为英人有意为之。”
方超道:“然则英人又欲何为?”
鹏尚未答话,却闻门卫通禀:“北门来电,庆亲王奕一行轻车简从,已然进城。”
紫禁城,养心殿。
咫尺便是天威,加之袁世凯心怀惴惴,竟不敢抬首。
“素闻你练兵甚好,刻下大清积弱,正需爱卿效力。”
听闻光绪帝语气甚善,袁世凯略略放下了心,回道:“此皆为皇恩泽被,将士用命,非微臣之功。”
此言乃是臣子回奏圣上的“外交辞令”,然一心笼络袁世凯的光绪帝还是又增几分欢喜,道:“以卿之才干,当可署理兵部侍郎一职,然可不必至京赴任,仍驻天津小站练兵。”
升迁侍郎一节尽自早已有旨,然此时自“金口”中道出却又不同,袁世凯当即跪倒叩谢,正自喜悦盈胸,却闻光绪帝又道:“日后卿可与荣禄各办各事。”
终于说到了正题,袁世凯登时惊觉,当即双臂据地,大气不敢出一口,静待皇上后话。
哪料光绪帝言尽于此,仅说句“爱卿平身”,便即问起了变法事宜。
袁世凯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上言中深意当然明了,乃是欲令自己莫受荣禄节制,日后与其分庭抗礼,再深思之,便是皇上欲亲揽兵权!然谭嗣同夜访之事究竟有无皇上授意?
心念及此,袁世凯索性把心一横,开言道:“古今各国,变法非易,非有内忧,即有外患,请忍耐待时,步步经理,方为上策。如操之过急,必生流弊。”
这却是委婉相劝了,若谭嗣同夜访乃皇上之意,此番光绪帝必明此乃袁世凯就围园杀后一事劝谏,哪料光绪帝只是点一点头,却无丝毫异色。
袁世凯心中再度打鼓莫非谭嗣同夜访仅为维新诸人之意?便又道:“变法尤在得人,必须有真正明达时务老成持重如……”话至此却犹豫了一下,本来他想说国师爷,然忆起天津小站谭嗣同之言,心知皇上对国师爷已然有了忌惮之心,便改口道:“如张之洞者,赞襄主持,方可仰答圣意。”
随即小心地看了看光绪帝神色,又道:“至新进诸臣,固不乏明达勇猛之士,但阅历太浅,办事不能缜密,倘有疏误,累及皇上,关系极重,总求十分留意,天下幸甚!臣受恩深重,不敢不冒死直谏。”
当真是冒死直谏!明达勇猛之新进诸臣,皆知代指,均为光绪帝身畔之红人,袁世凯直接指出其阅历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