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池漓早先就听说过“图夕”二字,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来,她是在哪里听到的。仔细地回想了下,却只记得图夕好像是海中凶兽。
奚鹿轻咳了一声,虚弱道:“你知道我父母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叫做奚鹿吗?”
东池漓摇了摇头。
“我父亲姓奚,很喜欢大海。”奚鹿咧嘴笑了笑,眼睛里有过往的神彩,也许是回想起了小时候的风景,“那是一个夏天。我们还住在海边小镇,那天,我爹抱着我走到海边,指了指那漫无边际的大海对我说,鹿啊,看见了没有,眼前是我为你打下的天下。”
东池漓忍不住失笑着摇头。
“觉得很好笑是不是?”奚鹿眨了眨眼睛,却道,“可当时我以为我爹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认为大海就是我的天下。我高兴地笑说爹爹真棒。可旁边卖菜的阿姨却跟我说,我爹在骗我,他是个大骗子。我爹不开心了,他跟那阿姨斗了几句嘴,就抱着我走远了。”
东池漓默然。
“我爹抱着我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看着海静默了许久。我问他,爹,你怎么不说话了,阿姨说的话是真的吗?”奚鹿咬了咬牙,“然后我看见我爹流眼泪了。他望着海,对我说,阿姨说的都是真的,爹从小就向往修道,向往整个海洋,可惜爹没有修道的资质,甚至连海贼都不如。”
东池漓想起了鱼生,在这个妄仙道中,总有那样多的失意者。
他们不是资质不好,而是根本就摸不到修道的门。
奚鹿笑了笑:“然后他将目光从海洋收了回来,他眼里尽是希冀。他对我,鹿,你爹我是个普通人,没有用,爹只有你这么个女儿,爹希望你能成龙成凤,我为你取名鹿,是希望你能够逐鹿天下,征服海洋。”
鹿。
原本东池漓觉得奚鹿这个名字不适合眼前这个看起来凶猛、残暴的女子,“鹿”显得小家子气了起来。可是经过奚鹿这么一解释,东池漓顿时觉得奚鹿这个名字波澜壮阔、气韵雄浑,似乎再没有名字更适合奚鹿了。
东池漓不由得点头道:“很有意境,也很适合你。”
奚鹿似乎很满意东池漓的反应,嘴角有着欣慰的笑意,但她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后来我爹我娘放弃了他们喜爱的大海,带我来垢都,他们想在繁华的垢都为我寻找一个师父,看看我有没有修道的潜能。然而当天,他们就被我爹一生崇尚的修道者杀了。”
“我回到海边小镇,不负我爹的期望,成了修道者。”奚鹿看着东池漓,“想要征服海洋,首先就要对它了解不是吗?这个世上没有比海贼更了解大海的人了,所以我成为了海贼。我想实现我爹的夙愿,成为海洋的征服者。”
东池漓咧嘴笑了笑:“但你首先要活下去。这次你对你的性命太草率了,一开始不该拒绝我夫君为你疗伤。”
奚鹿垂眸:“我一开始认为我不会死,从小到大没少受过伤,可是后来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个娘娘腔说得对,我还没有为我爹娘报仇,我不应该让自己的生命消溘。”
东池漓耸肩:“可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元相是图夕,图夕到底是?”
奚鹿不假思索地答道:“它是海中霸主。”
灵光从东池漓的脑海中闪过,她想起来了,曾经在雍州战船上的时候,船客们说过图夕,它是那片海洋里最恐怖的存在,甚至堪比不死修道者。图夕一旦发怒现世,不仅见到它的人无一生存,就连雍州、隆州的海边都要掀起惊天的海啸!
这便是图夕,主宰汪洋的霸主!
东池漓迟疑:“你见过它?”
“见过。”奚鹿点头,“我的弟兄们都见过。我还是心生修道者的时候,我随着他们游荡在海洋上,就碰见过它,只不过当时它在沉睡,否则我们早就死了。它就像一座巨岛一样漂浮在汪洋上,我们的战船犹如蝼蚁见到了巨象,传言果然是不假的。”
东池漓道:“所以你征服不了图夕,就让图夕成为了自己的元相,想要借助它征服大海?”
奚鹿:“嗯。方才你们所见到的元相图夕,并不是它的战斗形态,它发怒起来,亦有三十丈大小。”
“还好还好……”东池漓吞了一口唾沫,倘若方才图夕彻底展现出战斗形态,三十丈?那她和帝天凌还不得玩完!她继续道:“你却邪境界的时候做得好啊,竟然能够想要什么元相就是什么元相。”
奚鹿道:“意志坚定罢了。你想要什么元相?”
东池漓挠了挠脸:“我还没有想好,随意吧,是什么就是什么,只要能够帮到我,就是好元相。”
“你倒是想得开。”奚鹿淡淡道,“修道者大多都只有一个元相,我亦然。因此,我特别的凝重,在却邪境界的时候,每天每夜都要冥思很久,冥思图夕的样子,冥思着我的元相。”
东池漓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
她没有道理去暴露自己有四个元相的事情。
而且她并不是因为有四个元相,就对自己的元相不慎重,而是这些日子以来,要么忙着无常和无邪的事情,要么忙着修炼,都不太有时间去在意元相的事情。
因为东池漓并非是妄仙道的人,所以对于元相的成长并没有妄仙道人来得更加在意。
况且只要是元相,东池漓觉得自己都能够将元相掌控好的,即便元相会是最差的兵刃元相,她也有信心能够运用得出神入化。况且,总不至于那么衰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