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眸光脉脉柔柔,温柔得仿佛春日里的一潭柔波,她凝视着东池漓,兀自想着心事,眼神中似怨似泣,却又悠然淡雅,好比那湖畔烟柳,轻轻扬扬。
在注意到东池漓回视而去的目光后,她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长睫颤动,眼眸微微弯了起来,嫣然一笑若花簇团放,竟是一丝敌意也不曾有。
若非要从她的眼中读出什么来,那便是寂寞和自哀。她似乎已将所有的因果,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似乎,错的只是她一人。
东池漓心头一惊,慌忙低下了头来,不敢再直视那蓝纱女子,甚至感到愧疚。但是东池漓却在这一刻确定了下来,能够用这般眼神看着她的人,一定是樊念瑶无误了。
东池漓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和氏堂的下巴愣愣出神,为什么,和氏堂会抛弃这样的女子,而去喜欢她这样一个到处惹麻烦的惹祸精呢?
樊念瑶的眼神,东池漓曾经在万俟清澜的身上看过,只不过万俟清澜更多的是清冷,而樊念瑶温柔占了大多数,相比起来,自然是樊念瑶更让人喜欢。
但是,和氏堂却接连放弃了两位这样俨如仙子般的清丽女子,放弃了大家族对他的巨大助益。
东池漓默然,她可真的有那般优秀,超越了樊念瑶和万俟清澜?
习芒却似乎是为了解东池漓的疑惑一般,淡淡道:“小蠢货,你再如此纠结,就是怀疑和氏堂对你的情了。”
“那你说,他为何要喜欢上我这样的怪胎,我当初在东城,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罢了,论美貌,樊念瑶和万俟清澜,又何曾输我,他为何要看上我?”
东池漓是真的迷茫疑惑了,这些年,她深深地承受了和氏堂的情,可是此时她却觉得这情犹如高山一样沉重,沉甸甸地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毕竟和氏堂拒绝的,不仅是一桩联姻,而他拒绝的可是整个樊家的实力,他的拒绝,甚至可能遭到樊家的震怒!
而这次在神迹古城,东池漓跟和氏堂公然出现,并且相互牵手,作出一番亲昵的动作,就是在挑战樊家的底线,如果这次出了神迹古城,樊家又会拿出怎样的态度去对和氏堂跟她?
东池漓,不敢想象。
而习芒却对东池漓解惑道:“就算当年你在东城确实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可他看中的,是你眼中的那抹坚持和自由,和他一样想要摆脱束缚的执念。整个灵域的大家族中,能够拥有这样眼神的女子,没有一个,就算是那成天出逃的赵若冰,都不得不依仗着赵家。而你,从不依仗他人。当然,除了我。”
“……”
习芒又道:“那些大家族的女子,骨子里的家族观念根深蒂固,就算和氏堂同樊念瑶联姻成功,凭和氏堂的心性,他也断然不需要樊家的相助。与其看着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子躺在自己的枕头边上,不如看上你这样随时都有可能跟他意见相悖的女人。你的随时出逃,对于你和他的感情,未必不是一种别样的加温剂。你不束缚他,他不束缚你,这不正是你们当初所追求的状态么?”
东池漓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变成感情大师了?”
“我只是给你一个理由释怀罢了。”习芒淡淡笑道,“樊家……联姻……对他的影响,没有你想的那么巨大。”
东池漓眉头微微一跳:“难不成……你知道他来自哪里?”
习芒不由得嘲讽道:“我习芒神通广大,知悉灵域大事小事,和氏堂的身份,我会不知道?笑话!”
“那你快告诉——”东池漓急忙脱口而出,但旋即又顿了一下,皱眉道,“算了,算了,还是不用告诉我了,等他自己告诉我好了。”
“我也没打算告诉你。”
“你……”东池漓气结。
这时候,和氏堂收回了观战的目光,将头低了下来,在东池漓的耳边轻轻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东池漓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地笑着,让和氏堂不用担心她,和氏堂这才又将目光投放到了那漫天惊心动魄的厮杀中。
“你们这么温温油油的,我心里可是痒得紧。”北宫云崖不由得嘟囔了一句,“为什么跟我踵趾相接的都是糙汉子,东池漓,你过来点行不行?”
“不行。”东池漓一口回绝了他,然后又往和氏堂的背后靠近了一分。
但是让东池漓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却有不少人旁边的人拥挤了过来,在东池漓跟和氏堂的身边挤来挤去,和氏堂略微一皱眉,就要伸手去抓住东池漓的手,岂料几个人挤了过来,将和氏堂的手撞开了去。
“让我进去点,让我进去点啊,没看见外面打得正火热啊,要是不小心我就要死了。”
“你们能不能站得近点,不要这么散,为外面的弟兄们空点位置啊!”
“要死要死,外围真是打得越来越可怕了,我的耳朵都要聋了,让我躲一躲,躲一躲啊!”
东池漓跟和氏堂就这么被分开了,她不得不隔着七八个人对和氏堂耸了耸肩,无奈地笑着。和氏堂顿时咆哮道:“你们都给我让开!”
那些人顿时吓了一跳,正要往旁边拥挤而去的时候,一双不知来自何处的手,悄然地伸向了东池漓。
和氏堂拼命地拨开着挡在他和东池漓之间的人,东池漓却嫌恶地躲着旁边的人,这些都是陌生的男子,她可不想跟他们有什么肢体接触。
“阿漓!”和氏堂突然惊骇地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