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力量大损又大受打击,疏忽之下被魔神所契约时,他觉得这一切简直是场最荒诞的笑话。
他想要自由,最终彻底失去了自由。
他怎么可能甘心?用长久的时间,在魔气四溢之地艰难地积累力量,找到机会以自我毁灭为代价,他暂时摆脱了契约,狠狠给了那该死的魔神一刀。
逃亡,天演八卦阵的动荡,两股法则之力的对撞冲击。冲击转化中,他得到了法则施予他的虚假记忆,忘记了自己。
一段蒙昧的孩童时光。
那个时候,出现在面前的人是——
叶苍下意识地喃喃道:“爹?”
话语脱口的瞬间,眼神骤然恢复清明。
反应过来后,忽然觉得在老友面前这样失态有些尴尬。源自漫长记忆的骄傲和源自本能反应的感情争斗一瞬,他果断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
面子有什么用?他只要活得高兴就好。
叶苍直起身,在短短数秒间,已经重新镇定下来。
他看向清光,道:“——这么说,你成为阵眼,是为了当初的行动?难怪当时只有你受到的反噬最轻。我早该发现的。”深深吸气,他低语道,“原来你才是我们中最舍得的一个……”
随即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清光,如果是本体状态,法则之力的对撞确实可能波及到你。你将自己变成了阵眼,天演八卦阵会给予你完全的庇护,怎么可能被迫无奈和人结下伴生契约?”他沉声道,“你有什么目的?——和天演八卦阵相比,异界法则绝不是你关注的重点。还有魔种,你不可能察觉不到那只豚母的异常。你跟在爹身边,任由这一切发生,是为了什么?”
再次叹息一声,清光道:“能够毫不犹豫地把这种人类的称呼唤出口……你一直寻求着自由,却心甘情愿被人类的感情所束缚。看来,我们的合作只能到此为止了。至于我的目的——坎水,我同你约定过,会帮你找到获得自由的方法。我为它而来。”
他淡淡道:“我找到了。”
做梦也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叶苍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听到的是什么,立时被极度的狂喜冲昏了头脑,
清光或许会故意误导他人,但从不说谎。
然而在那狂喜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攫取了他的心脏。这让他还残留了几分理智地问道:“什么方法?”声音都不由得因为期待而有些发颤。
清光却没有立时回答。“虽说多此一举……”他抬起手,指间闪耀起青白的雷光。那雷霆于掌上跃动交曳,构成了文字。
杀了叶牧。
青白色的雷霆冷酷地映入眼底,狂喜凝固。
叶牧和江望没有走得太远,毕竟这里还是妖魔驻地的范围。他们走到听不到清光他们交谈的距离,就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也需要谈谈。
“按你的说法,魔种还会继续改变你,直到你完全成为妖魔。”江望道,“我不觉得成为妖魔很糟糕,但实事求是地说,它也绝对不能说是件好事。”转过身,他端详着叶牧,语气是一种少有的柔软,“何况对你来说,它发生得猝不及防。感觉怎么样?”
叶牧有那么两秒钟颇想耍个帅,云淡风轻地来一句“没事”之类的……在江望关心的注视下,他说了实话:“我……有些担心。”他斟酌着用词,“江望,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有什么变化,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明白。”江望道。他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语,只是抬起手,拥抱了叶牧。
非常紧密的拥抱。
这令人安心。
安心的同时,叶牧也确认了一件之前就颇为在意的事。分开后,他蹙眉道:“先不提我的事。江望,你怎么了?”
之前重见时,他就觉得江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刚才交谈时,他确认了。
那是比起“江望”,更近似于“贺凉”的声音。
江望身上的阴冷也消失不见,这不排除有他自己因为魔种而体温降低的缘故,但江望本身显然也发生了变化。
江望道:“不要紧。复生之术的缘故,我在逐渐‘返回’生前的样子。没什么坏处。”他看起来对这种变化并不在乎。
两人转而谈起了其他话题。叶牧说了在魔神驻地的发现,着重谈论了有关魔神的真实身份。随即他问起江望这边的情况,得知在他离开期间,江望暗自下手除去了周围几支妖魔势力的一些头目,在它们内部为了夺取那些空出来的地位争斗之时,又以这些势力之前的几次试探挑衅为借口,狠狠打了几场立威。最近周边清净了不少。
“恩?”正交谈时,契约感应一动,叶牧忽然看向他们刚才走来的方向。半空波纹摇曳,清光凭空走了出来。
“清光,你们聊完了?”叶牧上前一步,状似无意地隔在了清光和江望间,挡住了清光身周对魔气的自动涤荡。
清光的反应十分冷淡,他道:“叶君,你既步入魔道,契约就此中止。吾名,震雷。”抬手震碎了身上的黑袍,碎片黑色蝴蝶般纷飞飘落。须臾间,身上已换了一件金色华服,有着繁复花纹的袍角压下,广袖流云,明明是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