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殿,残墨就走了,让一个使女带着林涓喜。
在使女的带领下,经过华丽肃穆的主殿,走过七拐八拐的长长石廊,来到一间石室。
石室门开着,老远就闻到一股奇异的药草味儿,有些像雨后山野的气息,十分清新。
室内陈设简洁,半旧的原木桌子,衣柜,椅子,一张床,垂着青色纱帐,躺着个面容苍白的少女,一个伶俐的十四五岁的小鬟在旁边伺候着,她看见林涓喜过来,就起身行了礼。
林涓喜自打进来,看到床上的少女,就已眼眶发红,她走到床边,扶住梨花木的床头。
许嫣然是个相貌平凡的姑娘,甚至因为常年病痛的折磨,十七八岁了仍然如yòu_nǚ,干瘦、苍白,低矮的个头,异常纤细的脖颈、身子,顶着大人的脑袋,好像一根豆芽菜。
屋角有个小火炉,架着药锅,正在熬药。室内药草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小鬟说:“林小姐,在下给许小姐喂了药,喝了两顿了,她一直睡着。主人来看过一次,说药有效果。”
林涓喜从手腕上退下一个绞丝银镯子,递给小鬟说:“姐姐,这些天就麻烦你了。”
“林小姐叫我阿喜就可以了——这东西我万万不能要,主人吩咐的事,我尽心尽力做,是我的本分,你这样让我不好意思,主人知道了也不好。”
“你拿上吧!”林涓喜微笑着塞她手上,“这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小姐,我一定好好照顾许小姐,她肯定能早点康复!”
阿喜笑着说,她梳了双螺髻,穿着翠绿的襦裙,垂着桃色宫绦,容色不是十分美丽,可因为年纪小,看起来特别鲜艳明媚。
林涓喜坐在床沿上,握住许嫣然手腕,两指搭上她的脉搏——她不会看脉,但是感觉着脉搏跳动才能让她安心,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脉搏的跳动依然微弱,她叹了口气。
“林姑娘也会号脉?”一个动听的声音响起,是李邺。
林涓喜睁开眼,橙黄的灯光下,李邺白衣蹁跹、神色清冷,眉宇间的气度还是高华地令人不敢逼视,身后跟着残墨,背了个药箱。林涓喜忙站了起来,说:“我哪会这个?”
阿喜搬了凳子放床边,置上木槿花图案的丝绒坐垫,李邺坐下,仔细瞧着许嫣然脸上气色,说:“药都按时喝了吧?”
阿喜恭顺地说:“回主人的话,都按时喝了,第三副正准备煎呢!”
李邺将一块薄丝帕搭在许嫣然手腕上,给她号脉。他闭着眼睛,平息凝气,林涓喜心发紧,一眨不眨盯着李邺的脸。他的表情很平静,也很专注,睫毛又密又长,覆在下眼睑上,使他闭上眼睛也仿佛微眯着;一张清俊地无以复加的脸宛如宝蓝天幕中的月亮,清辉熠熠,圣洁遥远,眉宇间是蕴藉的坚定,沉淀于平静的信心,林涓喜一阵安心,有些发痴地想:是的,这个男人不同凡响,只要他愿意,可以改变一切。
李邺把过脉,对残墨说:“把那味麒麟胶去了,换上晒干的龙顶霁瓤,开三副。”
“知道了。”残墨应声道。
“李公子,嫣然现在怎么样了?她要是醒来了我怎么跟她说?”林涓喜问道。
“在治好她之前,我不会让她醒来的。”
林涓喜一惊:“你……你把她怎么样了?”
“就是些促进睡眠的草药,休息对她有好处。”
林涓喜心里有些抱歉,感到尴尬,便到小火炉跟前,看着里面熬得浓浓的药草,说:“好清新的味道,熬的什么?”
残墨挤挤眼睛:“这里面都是仙葩瑶草,主人和各位大人好容易得来的,凡间一样都没有。”
林涓喜对李邺嫣然一笑,垂下头:“大恩不言谢!”
李邺从药箱取出一个纸包,递给阿喜:“一会儿给许姑娘服下去。”
残墨脸上变色,林涓喜心里一惊,知道不妙,一把夺过纸包,诘问李邺:“这是什么?”
“□□。”李邺说。
林涓喜好像挨了当头一棒:“你……你要干什么?”
李邺说:“既然被怀疑,索性坐实了。”
林涓喜紧紧攥着纸包,细白的牙齿咬着嘴唇,盯着李邺。
他一双有着媚人眼角的凤目也看着她,她终于垂头道歉:“对不起!”
李邺伸手,林涓喜说:“干什么?”
李邺说:“把□□给我。”
林涓喜忙塞他手里,像丢一个红通通的煤块。她看石室门口还有一张床,就说:“阿喜,你晚上睡这儿吗?”
“是,在下晚上睡这儿照顾许小姐。”
林涓喜对李邺说:“李公子,要不让阿喜去忙别的事,我睡这儿照顾嫣然,我做惯了,知道她的习惯,照顾也顺手。”
李邺看也不看她,好像没听见她说话,瞥了眼阿喜说:“你叫阿喜?”
“是,奴婢叫阿喜。”
“以后别叫这名字了,改成阿忠吧,在这儿伺候病人,有什么可喜的?”
说完他就带着残墨离开了。
他一走,林涓喜长出一口气:终于走了!
“阿忠,你家主人老是这个样子吗,好好说着话,突然就发火了?”林涓喜坐在床沿问道。
阿忠垂手侍立:“下人不敢在背后议论主人。”
“林小姐,许小姐该吃药了。”阿忠端过来一个青花小瓷碗,原来药熬好了。
好在许嫣然虽然睡着,却知道吞咽,阿忠给她喂,还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