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闻言甚为不悦,她心中早决心娶顾笙为妃,再不会立其他姬妾。
可庄妃心如明镜,多少官家君贵,垂涎着宣王妃的位子,都指着她这个母妃,给宣王吹吹耳边风。
庄妃如今还能私下收受各方巴结的贿赂,一旦王妃位被占,她的财路就此中断,便只能靠江晗的孝敬,以及那点月例钱度日。
原本,江晗若是娶了吏部天官家的公子哥儿,那今后来给庄妃求升迁调职的孝敬,必然不减反增,倒是个不错的出路,奈何这扶不起的阿斗,竟然不好男色!
庄妃几年前听说女儿推脱了祁佑帝的指婚时,就气得暴跳如雷,只可惜当时江晗已经出宫开府,她派人去请,也被江晗借口推辞,避而不见。
几拳头打在棉花上,庄妃便不敢太过强硬,怕女儿每月奉养她的银子也给中断了。
如今江晗想娶的这个姑娘,自身背景确实无可挑剔,但若要攀附皇室,却并不能给庄妃带来任何利益,抬个侧妃也不算埋汰她,正妃的位置还得留给阁老重臣家的君贵。
江晗断然道:“母妃,儿臣已下决心,非她不娶,她将来是要跟我一起入宗祠的人,绝不可能用姬妾的名分搪塞!”
庄妃见状心中气恼,面上也为动怒,只不紧不慢道:“封个侧妃怎么就是搪塞了?牌位不也一样入宗祠?本宫就是妃,将来就算隔着皇后和贵妃的牌位,照样是圣上的身边人!”
江晗伸手默默取回折子,低声道:“儿臣不希望未来身边有任何莺莺燕燕,来打搅我与她的安宁!”
庄妃闻言一愣,陡然瞪圆眼睛,斥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打算不纳妾?你是不是疯了!一个君贵能生养几个孩子?万一她生不出小皇爵,往后你就算拼死夺下那位子,还得传位给其他姊妹兄弟!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晗站起身,冷冷道:“母妃深谋远虑,令人钦佩,时候不早了,儿臣先行告退。”
“站住!”庄妃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江晗斥道:“迎娶正妃,没有本宫的支持,你以为皇上能容许你一意孤行?”
江晗面不改色答道:“儿臣不知这份请婚何错之有,顾笙贵为京鉴会容华,出身国子监正统,且是与儿臣品级相同的血统,何以不能立妃?
门第不高又如何,父皇当年还是梁王的时候,就对母后情深意重,同样是不计较身份,明媒正娶立母后为王妃,登基便又封后。
在位近十年,母后仍旧无所出,父皇未有一丝怨言,直至群臣死谏,才不得不抬了其他妃位。
皇后最终诞下四弟,并非皇爵,所受的圣宠却依旧丝毫未减!
父皇情深至此,想来定能理解儿臣的心意,不劳母妃担忧!”
庄妃气得五官都挪了位,喘息良久,忽然古怪的仰头大笑起来,指着江晗咬牙切齿道:“好你个不孝女!本宫白养了你!你以为出了宫,本宫就管不着你了?
告诉你,那顾氏若是真敢嫁进宣王府,就是我庄梅的女婿,噢,是个媳妇,呵,我女儿的喜好还真是独特,那也一样!平日我召她入宫站规矩,若她实在难以训教,出了什么差错,本宫也是尽了婆婆的职责,到时候还要请宣王节哀!”
江晗身子一颤,霎时间面色惨白,垂着的双手陡然紧紧握拳,目光仇恨的注视庄妃,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的确,一旦顾笙正式嫁入王府,就成了母妃案板上的鱼肉,根本无从保护,忤逆之罪,轻则削爵,重则亡命!
“干嘛这么看着我?”庄妃面色得意的斜看着江晗,耸了耸肩道:“母妃也都是为了你好,等你懂事了就会明白为娘的苦心。”
江晗强压愤怒,低声几近恳求:“儿臣与阿笙真心相爱,求母妃成全……”
庄妃挑起眉梢:“成全?当然成全,娘只是建议你封她个侧妃,就足够了匹配她的门第,若她真心爱你,自然会理解你的难处,不至于为个名分拒婚。”
江晗缓缓闭上眼,沉声问:“究竟要怎么样,您才肯同意我娶她过门?”
庄妃抿起唇角,柔声道:“要是本宫往后能有幸同皇后一起被封为皇太后,吃穿用度松快些,自然不需要再为你的前途操心了。”
吃穿用度?江晗出宫开府后,每月送来景阳宫足有百两银子,还不够她开销吗?
江晗垂下眼眸,心知庄妃是在逼迫她争抢皇位,可这又岂是她努力就能确保办到的事情?
难不成,就让阿笙陪着她干等。
虚度了最美好的年华,那迟来的红盖头被掀起时,阿笙的目光还会如此时这般单纯快乐吗?
江晗游魂般荡出景阳宫,拿着请婚折子回了府。
一连数日,顾笙都在国子监等待邀约,却始终不见江晗的人影。
顾笙心中忐忑,难不成,庄妃同前世一般,又打了宣王?
这怎么可能呢?以她如今的身份与姿色,都是无可挑剔的,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嫁给江晗?
直至春节过后,顾笙才再次受邀入王府。
得见江晗,乍看之间,她心里就是一咯噔。
“殿下?”顾笙绕过引路的随从,提起裙角,一路奔至湖边,与江晗相会,看着她憔悴的容颜,震惊的抬脸扶住她的脸颊,问道:“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手臂伤势复发了?”
江晗面色颓然,抬手覆住顾笙的手,缓缓握紧,低着头,许久才开口道:“阿笙,对不起。”
顾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