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凡心里有一种违和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朱迪的房间在她的房间上面,照理房间结构什么的应该一致才对。可是,她却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似的。或者,是因为朱迪房间布置得太简单了。不像她房间的公主风,反而走的是北欧简约路线,可以说太简约了,像是男人住的地方。
但她并没有深究,而是牵着计肇钧的手,一起慢慢往楼下的大书房走。出了这档子落水事件,本打算回市区的计划泡汤,计肇钧需要去处理一些工作。
“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怎么会掉到泳池里?”计肇钧一边走,一边侧头看向身边的路小凡。
后者赧然,“昨天钱叔回来晚了……”
“钱叔?”
“就是司机老钱啦,新来的,你最近一直忙,没有回过家,可能没有正式见过面。”路小凡解释。
计肇钧迅速回忆起昨晚的事,当时身边是有个工作人员来着。年纪不小的中年男子,老实厚道又很不起眼的相貌。哦对了,他回家那天,是老钱帮他拎的行李。当时他只觉得面生,但家里的事全是朱迪在管,他对这些事情通常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你跟他很熟?”他听得出路小凡语气里的好感。
“我来计家,是朱迪派钱叔去接我的。开始的时候,我有点怕这个宅子,也是钱叔安慰我的。”路小凡想起看到棺材的那个恐怖的雨夜,老钱就像救星一样出现在她身边,心中升起暖意,“他一直对我很友好,虽然可能是因为他为计家工作的关系,可他总让我想起我爸爸。可笑吧?可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
“嗯,我明白。”计肇钧点头。
人的感情,本身就是很奇妙啊。有的人之间,彼此不为什么就看不顺眼。可有的人之间,可能一见如故。有两看相厌的,有一见钟情的。还有那种……莫名其妙就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完全可以放下心防的,就像他和小凡。
所以,他真的理解。
“钱叔昨天给计伯伯去市区医院取药,可车坏在半路,这才回来晚了。我猜他可能没吃晚饭,朱迪又不许工作人员随便进大屋,我就想给他做点吃的东西送过去,免得他饿肚子。我爸爸就是饮食不规律,所以有严重的胃炎。”
计肇钧花了几秒时间才理解“计伯伯”说的是谁,而后就点了点头,示意路小凡接着说。
“可是到了晚上,计家花园里太清静了,还挺吓人的,我胆子小嘛。”路小凡更不好意思了,“于是,我就想快去快回,我……我用跑的。没想到跑到泳池边时,大约跑得太急了,我也不记得是绊了一下,还是腿抽筋了,就那么……那么掉水里了。”她很惭愧,转了转目光,“结果不但没送成饭,还给大家带来这么多麻烦,朱迪更是伤得那么厉害,真对不起。”
她没说本来在挣扎,本来可以求救,却看到女鬼,结果连吓带呛给晕过去的事。若她能出声,佣人房离她出事的地方不到五十米了,钱叔完全可以听见。
但,听说人在濒死状态时会产生幻觉的。所以让她怎么能开口说,她看到了计宅有女鬼?毕竟她才来了几天啊,计家其他人住了这么久也没遇到怪事,偏偏她一来就“招鬼”了?
万一,真是幻觉呢?
“你又不是故意的。”计肇钧还没回话,他们身后就传来一句。
路小凡吓了一跳,回头的一看,却是江东明。
“你偷听?”计肇钧立即皱眉,那种厌烦的神情丝毫不加掩饰。
“我只是在走路。”江东明摊开手,一脸无辜,或者无赖,“你们下楼,我也下楼。你们在前面走,我只是在后面走罢了。你们说话,声音无意中传入了我的耳朵。表弟,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可我真的没有自动屏蔽功能的。”
“你偷听!”计肇钧不听解释,直接判决。
路小凡觉得也是,因为江东明的说辞看似有理,实际上是强词夺理。不过江东明有个本事,但凡是女人,只要不受到他的切实伤害,很少有人能生他的气。
江东明耸肩,摆明随你说喽。
计肇钧正要再说什么,手机却响了,“稍等下。”他摸摸路小凡的头,快走两步,进了书房去接电话。
“你有什么话没说,对不对?”只剩两人在外面时,江东明突然问。
路小凡愕然,一句“你怎么知道”,差点冲口而出。
“因为我有犀利的观察力。”就算没有语言表达,路小凡的表情也能说明一切,所以江东明直接道,“人的眼睛会说话,往右下角和左上角看,那是回忆事实。而往右上角和左下角看,是编造事实。你讲到落水原因时顿了顿,而且眼晴正是向左下角看的。来吧,你有什么不方便对我表弟说的,不妨告诉我。”
“我没有!”路小凡眼睛也不敢眨,眼神更不敢乱飞,近乎摒着呼吸回答。
“你看,说话时盯着对方也可能是撒谎,因为你在渴望对方的相信。”江东明弹了下路小凡的脑门,“你这种单纯生物就不要和别人试着斗心眼儿了,其实你连我表弟也骗不过,若不是他太在意你,不会注意到你的隐瞒。快告诉我,哎呀,好奇死了。放心吧,就算听到有外星人试图劫持你,你在反抗中落水,我也不会笑你。甚至……我会相信的。”
路小凡犹豫一下。
从理智上来讲,她认为不能说。可不知是不是心中疑惑太大,恐惧太深,或者江东明的神态太具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