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底满是血污,我也分不清楚邪道究竟死了没有,按道理说,这样一番折腾,是人就活不了。但邪道的生命相当顽强,当年被子弹几乎打成筛子了,还勉强活了下来。不过无论他是死是活,这一时三刻之间,至少是不能动了。
嗖......
这时候,那条把邪道缠进坑底的魂儿飘忽着飞了上来,在我面前化出一个似人非人的影子。豆贞池划。
"你就留在这里,我记得这个地方。"我对它道:"我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魂儿慢慢的退去了,越退越远,重新退回了蛛网洞。我们三个立即就走,顺着盆地爬上去,在空间紧邻右侧的地方,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风。那风是外界的风,既然有对流,就说明有出口。
随后,我们找到了一条崎岖的岩缝,这条缝隙过去明显有人出入过。我们爬了很久,空气就越来越新鲜。最后章豹顶开一块许久都没有人掀起过的顶板,一股冰凉却清冽的风迎面而来,漫天都是璀璨的星光。
"总算他娘的出来了!"络腮胡子贪婪的吸着新鲜的空气,命保住了,但一想起失之交臂的那块冰胆玉,他就觉得心口疼。
"这儿,是架子山。"章豹抬头在前面张望了几眼,我们三个是从鼓梁那边进来的,在地下绕了一个大圈子,等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架子山脚下。架子山脚下是一条绵延的山沟,估摸有好几十里长,顺着这条沟一直走,就能走出架子山:"要是觉得走夜路不踏实,咱们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走。"
"连夜走吧。"络腮胡子一想起架子山的传说。就感觉浑身发冷,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呆。
我没搭话,在全力观察周围的动静,说实话,架子山这个地方,可能真的有些不正常。现在刚刚初秋,草木微微泛黄,还没有凋败,架子山脚下的山沟里一丛一丛的草,一片一片的小树。酸枣和山里红都结了果,但如此茂密的植被里,听不到一丝动静,哪怕连一声轻轻的虫鸣也没有。
整座山,就像死了一样。
我怕在这里走夜路会有意外,但留在原地还是心不稳,想来想去,早点走出去总是好的,所以稍歇了歇,随即动身。
一边走,我看着浑身上下的泥巴和尘土一边想,这次冒险一无所获,差一点就把命丢在下面。但就像我和章豹说的一样,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收获,然而无形中却彻底印证了山杠爷的讲述,阴间的门,一定存在,而且就在茫茫山中,迟早会找到的。
我们行走在死一般的路上,月光摇移,络腮胡子一边走,一边全力朝架子山高处看,想看看半山腰上的老林子里有没有悬挂的尸体。我看着他的样子,就问他是不是非要盼出一个吊死鬼来才甘心。
"那倒不是,只不过心里好奇,瞧个稀罕......"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一下子看见山沟里,升腾着一片一片的火光,伴随着隐隐的喧闹声。火光一点一点,喧闹熙熙攘攘,就如同那些大的镇子逢初一十五赶集一样,热闹非凡。
"趴下!"我赶紧拉住他们两个,趴在地上,那片火光就在不远的地方,但火光却很异样,蓝幽幽,绿莹莹,像是飘浮在山沟里的一片鬼火似得,飘来飘去。火光下面,依稀都是人的影子,在山沟里你来我往。那样子,分明就是个集市。
"这么大一团鬼火!是怎么回事!?"络腮胡子露出两只眼睛,小声问道:"这沟里有块坟地?"
"是个夜集。"
"什么夜集?"
章豹和络腮胡子都很茫然,他们看的到一团一团鬼火似的光,却看不见灯火下摩肩接踵的人影。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山里的鬼市,是鬼专门易货的地方。
阴间没有地,没有作坊,阳间所有的用来生产制造的场所,阴间统统没有。阴间的东西,全部都是阳间的人祭祀时候烧掉的供品香烛。烧香上供里面,有很深的门道,在民间,逢七月十五,还有清明,十月一的时候,有些离家乡太远,无法回乡扫坟上供的人,就会在十字路口烧纸钱。烧纸钱供品的时候,必要画一个圈,在圈里面烧,画这个圈,意思是烧的这些东西,是有主的。
这个程序很重要,烧香上供无名无分,是很犯忌讳的事情,如果烧香上供的时候不说明这些东西是给谁的,那就很可能会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死人得到家属亲朋"送"来的东西,有些合用,有些不合用,就和人一样,把东西拿出来交换交易,各取所需。
眼前整整一段山沟里,都是鬼火和人影,但章豹和络腮胡子都没有阴眼,他们看不到集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们三个不敢站起来,在地上慢慢爬着,一直爬到贴近鬼市的地方。鬼市和人的集市一样,什么鬼都有,男男女女高低胖瘦,在那里讨价还价。
这时候,从鬼市的另一端,远远的传来了马的嘶鸣,几个骑着阴马的鬼差,沿着集市来回巡视,可能是在维持鬼市里的秩序。最前面的那个鬼差,手里举着一面三角幡样的旗,从山沟的东边跨马而来。
"老弟,这个鬼市是啥样的?"络腮胡子看不见,心里就扯急,趴在地上小声问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稀罕货?如果有的话,咱们不妨倒腾过来,转手赚一笔,现在嘛,不同以往,山外的世道开始清平,是要攒些钱好好过日子。"
"有,都是纸人纸马,可以下去淘换很多,给你睡觉的卧房里堆一屋子。"我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