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妮并不喜欢被乔琳丝这样玩弄着自己的秀发,可当雪妮看见乔琳丝那双微红的眼睛时,却又生不起半点恼火。
乔琳丝的眼光很是柔和,温柔的神色让雪妮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个蓝发披肩,蓝眸如水,总是端庄的穿着长裙,乐此不疲的坐在油灯下为她亲自讲诉童话故事的女人。
可她们明明是不一样的人,那个记忆中的女人,早就已经死在了几年前,死在了那个血腥味挥之不去的夏天,死在眼前这个女人的手里……但不知为什么,雪妮却偏偏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雪妮迷茫之时,乔琳丝却突然笑了。
她抬起手按住脸颊,像是憋不住笑一样发出一声轻轻的‘噗嗤’。
她笑了,手指的缝隙中露出那高高上旋,带着自嘲和鄙夷的嘴角。
“看来,我果然不适合当一个长辈啊。”乔琳丝淡淡的说着,话音未落,泪水便滑过脸颊变成了冰溜子凝固在指缝间。
她的眼眶彻底红了,泪水从那宝石般璀璨的瞳孔中流过,她无助的就像迷途的候鸟。
候鸟明明知道该怎么飞往彼方,可在真正上路时,却依然匆匆迷失了方向。
她也知道她该说些什么,可当那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很想说,想以一个长辈教训后辈或指导后辈的口吻来说,那是她很多年以前已经计划着要说的话,就算倒着背也能声情并茂的说出来。
可是,话到嘴边,她却突然惊觉,她,已经失去了说这些话的资格。
是的,早在几年前的那个夏天,从那个被鲜血染成暗红的黄昏起,她就已经失去了说这些话的资格。那一天,她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亲人;那一天,她亲手碾碎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画卷;也是那一天,她亲手为两个孩子编织了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
双手染着至亲的鲜血的自己,毁掉了两个孩子童年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向她们说教?又有什么理由,去让她们相信自己的嘱咐?
虽然无数次逃避那些过去,虽然总是在幻想中展望未来,可每一个无言的黑夜,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总会提醒着她——你,没有任何获得原谅的资格。
她,其实未必是像自己所说的那样,认定死在她手中的人已经原谅了她。
她,其实只是用臆想麻痹着自己。
感性的深处,她任然有着那无法挣开的死结。
那个被血染红的黄昏,被笼罩上漆黑梦魇的人,并不只有那两个女孩……
她知道,她能想得清楚,她也试图放下。
可她做不到,所以,一切想说的话,都只能化作两行清泪,从微红的眼眶中滑落。
天气凉了,记得穿件外衣。
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当然,姑姑的话也要听哦。
女孩子长大了,要添置些漂亮衣服,如果不介意,姑姑给你们选。
化妆品刺激皮肤,要少擦点为妙。
以后你们找男友,必须姑姑点了头才能嫁过去哟……
想出去玩?姑姑可以带你们去呀,这些年,走南闯北姑姑哪里都去过呢。
姑姑带你们去南方看花灯,那里的春集很漂亮的。
姑姑带你们去西方看海边,那里夏季的沙滩蟹密密麻麻的就像金子。
姑姑带你们去北方看雪,那里有一头狮子可萌了……
姑姑……
……
现在看来,一切早就不符合实际了,可是……
“无论如何,就是想说些什么啊……
明明……有很多有用没用的东西想要叮嘱啊。
明明……想要像个长辈一样扯出一长段连绵不休的碎碎念……
可我居然……”
乔琳丝的语气越来越低迷,最后竟是变成了断续的抽泣。
“对不起……我连一些有用的叮嘱,都说不出来……”
雪妮看着乔琳丝这幅失落的样子,出奇的,竟然在心里升起了一丝怜惜。
冰雪中,一丝温润的触感,出现在眼角。
温热的水珠只出现了一刹那,就被寒风迅速冻成了冰珠子,谁也没有察觉。
这时,乔琳丝还按在雪妮头上的手掌压过发丝
,与雪妮苍白的脸颊零距离的接触了。
就像冰与冰的触碰一样,手掌的软肉与雪妮柔软的脸颊轻轻贴在一起,却出奇的没有任何温度交换。
她们的体表温度都是一样的,低到了极点,就连寒风也无法再从她们身上带走多少热量了。
雪妮的眼神稍稍有了一点变化,她在奇怪,为什么之前身体灼热的能在零下十余度的寒风中散发热气的乔琳丝,手掌居然会冷的与冰雪无异样?
可是,当她的眼神触及到乔琳丝的手臂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一条蚯蚓般大小的红色纹理,骤然出现在了乔琳丝的手腕上。
这些纹理不同于微微鼓起的血管,它们并不会凸起于体表,但它们却与血管一样,从末梢细微的红色细丝起,一直蜿蜒盘旋,向着肩部往上移动,然后渐渐缠绕、汇聚,最终变成更加粗壮的纹理。
雪妮眼角的余光一瞥,更是发现,乔琳丝那**的身体上,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数以百计肉眼可见的纹理,而肉眼不可见,犹如毛细血管般粗细的细丝,此时可能已经将她全身每一寸肌肤都给覆盖了。
因为……乔琳丝身上的苍白,不知何时,已经给红润的血色给取代了。
然而……那些纹理并不是血液的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