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慧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往后退了两步,觉得算是安全了,这才站住了脚,抬头望向前方,却不小心掉入了一潭深邃之中。
刑真如的眼眸犹如一汪深潭般黝黑,害得她连忙扭头,眼睛一阵乱瞟,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汤池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支吾道:“你……没事吧?”
“什么?”刑真如不解。
“我是说,你的伤,没事吧?”潘慧绞着手,心中有些许的不安:“先前的事情我也不太记得了,只是方才醒来时有位前辈说我把你打伤了……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么?”
她从记事起便从未下过山,更没有出手伤过人,即便是前两次与刑真如交手,似乎也是自己吃了小亏。虽说她已完全不记得了,但是既然那位老者说刑真如被自己打伤了,那必然不会故意是诳自己的。
她感觉得到那位老者对她才是真正的关心,而刑真如的情况不过是顺嘴说了一句罢了。
虽说如今看刑真如似乎内息平稳,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许不安。
内伤哪是那么容易好的,而且现在天色依旧黑暗,细细算来,从她醒来到现在该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光景。
刑真如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中不免对那位老者一阵腹诽,却还是答道:“已无大碍,再调理几天便好了。这一切与你无关,无须介怀。”
“但终究还是因我而起,若非一开始我误会了你,也便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潘慧急忙解释。
她也并非是不讲理之人,只是不喜欢与人接触而已,如若的确是她的错,她是绝对不会逃避问题的。
“所以,还请刑公子直言相告,潘慧定当负责。”她的眼神异常坚定。
负责?
刑真如险些就脱口问出她会如何负责,终于还是将心头的悸动压了下去,轻咳两声,笑道:“真的没事了,不信你自己看看。”说着便将右手伸到潘慧近前。
潘慧毫不犹豫地伸手探上对方的脉,感觉到脉象平稳,内息绵长,这才舒了一口气。刚想收回手,不料对方突然手腕一翻,自己的手已被刑真如抓住。
她略一挣扎,竟是没有挣脱,心下不由气结,抬眼便是狠狠地瞪了过去,岂料,看到的是一张凝重的脸。
“怎么回事?”刑真如看着潘慧,语气有些急促。
眼前人儿的芊芊玉手,不过是他手掌的三分之二大小,只要他愿意便能完全包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可是如今这只玉手掌心已然一片青黑,还隐隐透着些许如血的暗红。先前她昏迷时都还是好好的,怎么自己才离开她两个时辰,竟然便伤得如此厉害了。
潘慧低头看起,亦是吓了一跳,连忙运功试试,却发现那变色的部分竟然毫无知觉,却也不影响手指的活动。
她盯着右手掌心看了片刻,又抬起左手,发现这只是倒是完好无损,这才想起了老者说的话。
这颗火种切记要收入长明灯中,否则会烧伤你的!
烧伤……看这情形,莫非真的是被火种烧伤了?可是自己竟然未曾察觉。
这烧伤的部分已然没有了知觉,即便是触碰上去也没有一丝反应,潘慧心中骇然,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那盏蓝玉长明灯。
蓝玉灯此时正在她周围飘来飘去,待潘慧回头时,它似乎回应般停驻了一会儿,灯芯“噗噗”地闪动了两下,然后又上蹿下跳,仿佛很开心的模样。
潘慧却是愣立当场。
那是一盏由她真气所化的长明灯啊!
长明轩的功法“天地长明”与那十二盏主灯息息相关,任何一名长明轩弟子所凝结出来的小灯其实都不过是一个借用主灯威力的媒介。只有修为达到某个境界才会被主灯认可,允许弟子使用它们的力量。
所以那些自行凝结而成的长明灯与其说是法器,不如说只是一个主灯的缩影罢了。
可是眼前这盏本该是缩影的小灯竟似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自行活动着。
潘慧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沉重了几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不过是将老者所给的那颗火种丢入了灯内,难道说那颗火种竟然已经具备了自我意识!那岂非是已经通灵!
如是想着,她连忙对着蓝玉灯招了招手,只见灯略微顿了一下,这才极其不情愿般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她近前,幽蓝色灯芯闪啊闪的,仿佛一双不解的眼睛在看着她。
潘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看向蓝玉灯的眼神也变得提防了起来。
而这盏灯在潘慧面前停留了片刻,便又自行飘走在山洞之中飞来飞去不得片刻停歇。
“不要动。”就在此时,刑真如的声音传来,她扭头看去才发现对方竟然在给自己上药,而自己的右手此时已经半握着。
刑真如抬眼看了一下潘慧的神色不愈,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连忙说道:“抱歉,是我下手过重了,还疼么?”
潘慧连忙摇头,道:“没有,不疼的。我只是方才想事情入神了。你这是什么药?”
“不过是一些清凉消肿的外伤药。我也不知你到底是什么伤,不敢随便用药。看这青黑色的一片似乎是毒,可我方才察看过你的脉象,并无中毒的迹象;而这暗红色又像是被灼烧后留下的痕迹,好生奇怪。”
刑真如从衣摆处撕下一条碎布,小心地将潘慧的右手包住,继而又将手中的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