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真如但笑不语,踱步走到秋千旁,伸手握住了纤绳。
黑衣人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也转移到秋千上,继而咬牙切齿了起来:“这架秋千,还真是当然越看越不顺眼啊!”
“看不顺眼那就拆了它……”刑真如笑得云淡风轻,连眼神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反正,早晚都是要拆掉的,不是么?”
黑衣人低下头,声音缓慢地传出,一字一顿中带着异常的决心:“我定会亲手把它拆了!”
刑真如一笑,松开纤绳转身向山下走去:“我先回去。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黑衣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最终还是将凝于掌心的真气散去,盯着手中的玉髓看了半晌,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克制住了想直接将之捏碎的冲动,转身往长明轩走去。
待到身后的目光消失了,刑真如依旧不放心地走了约摸一里地,这才停下脚步咳出了一口淤血。
他方才一直强行撑起气势不让对方发觉自己的内伤,否则一旦自己被对方反制,那主动权便要落入对方之手了。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刑真如抬手点上肩井穴,硬生生地将沸腾的气血压下,连忙加快脚步离开长明轩的低阶。他如今伤势未愈,若遇上长明轩的夜巡,只怕是不能轻易脱身。
一路小心疾行,途中避开了两拨夜巡,他终于是走出了长明轩的地界,进入了火魔宫所在的寒水山脉。刑真如长出一口气,只觉得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连嗓子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七分热度,连忙就近寻了一个隐秘之处开始打坐调息。
火神殇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刑真如只觉体内越来越热,最开始胸口的疼痛顺着真气的运转传遍全身各大经脉,直将经脉撑得似要爆裂开了。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滴落,整个人在顷刻间已似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全部湿透。
刑真如双眉紧皱,有若隐若现的几缕黑气在其眉心浮现,在月光下不甚明显。其周身布满了暗红色的火光,时强时弱。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待他再起身时,体内散发出来的气势竟是比先前强了不知道几许。他感受着体内磅礴的真气,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就连眼眸之中都多了几丝魅惑的清冷。
他抬头看了看月色,见明月已挂西边,放明白已是下半夜,便整理了一下形容往火魔宫走去,留下一块焦黑的土地在冒着缕缕黑烟。
一个个焦黑的脚印随着他的行走出现在石路上,由深到浅,逐渐消失不见。
刑真如走得飞快,丝毫未曾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异常,待其走到半山腰时,早已不再有黑色的脚印出现。
脚印,连同先前那块冒着黑烟的土地,十分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刑真如走到火魔宫大殿前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空旷的大殿,目光中有风暴在酝酿。他连忙闭上双眼深呼吸了几下,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平静,如沉寂的湖水一般波澜不惊。
他的左手伸向前方的虚空,而后紧紧握起又张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最后却又不得不放手。他的眼神中有一刹那的迷茫和空洞,又似乎是破碎的心痛,却也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光景,如流星闪过他的眼眸,转瞬即逝。
良久,他收回左手,深深地看了大殿一眼,转身朝着武阳台的方向走去。
他一直很清楚,有些事情,当你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时,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破绽;有些东西,即便是自己再喜欢,在没有能力保护它不受伤害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因为它极有可能成为别人用来伤害你的手段!而你,只能忍痛割爱!
等他走近武阳台,却看到自己屋内竟然已是灯火通明,有一个人影透过烛光印在窗棂上。
刑真如双眼微眯,目露凶光,脚下已是发力冲进了屋内。
房门传来一声轻响,刑巧茵心中一喜,扭头看去时房门早已关上,有一人站在她身前。她的笑容才刚出现在嘴角,那人已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剧烈的疼痛由颈部传来,刑巧茵双腿无力地在空中瞪着,双手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张开嘴用力的喘着气,却还是感觉到无法呼吸。她只能瞪大双眼看着刑真如,整张脸因为窒息而逐渐变得苍白。
刑真如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挣扎而放手,继续将她提在手中,欣赏着她慌乱挣扎仿佛溺水者的模样,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眼中有着的是杀意带来的欢愉,就连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飘渺:“刑巧茵,你当真以为有老头子罩着你,我便不会杀了你么?你可以试一试,看我现在杀了你,老头子会不会让我为你偿命!”
刑巧茵已经难受得快要闭气,只能无力地挥舞双手敲打着刑真如,希望他能将自己放下来。
兴许是欣赏够了,刑真如猛地撒手,任由刑巧茵从自己手中滑落在地上,便再也不看她一眼,一抬脚越过她走向内室,只留下她一人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刑巧茵大口地喘着气,心中在刚才一瞬间被恐惧占满。她还记得打个方才的神情,她敢肯定就在那一刹那,大哥是真的想杀了她,而绝对恐吓。
她自出生以来便一直在火魔宫内横行无阻,今日还是第一次深切地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即便是当年火毒无治之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恐惧,那是连全身的毛孔都在散发着的恐惧。
直到呼吸终于顺畅了,她才扶着桌脚慢慢爬起身来,全身都还沉浸在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