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毅庆被戳到了痛处,他不禁起身走到潘丽贞的身后,伸出手臂环住了潘丽贞的肩膀:“丽贞,你这么说,岂不是让我自责吗?你知道当年这件事错不在你。”
潘丽贞就势将头依靠在黄毅庆的臂弯处。
“那个孩子我见过。”
黄毅庆吃了一惊:“什么时候?”
潘丽贞慢慢地绽放出凄婉贤良的微笑:“报纸上——有他和安娜的合影。”
“哦!”黄毅庆放下了心,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眉眼和你年轻的时候长得是一模一样,再一看他名字,我就明白了。”潘丽贞强忍住心中的酸涩,“你安排安娜去t大,真是用心良苦了。”
黄毅庆坐到潘丽贞身旁,侧过头看着她强颜欢笑的脸,忍不住道:“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到底你也是他的父亲。”潘丽贞拿捏好自己的表情,“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他们的母亲,要不是当年我……现在你们一家子四口不知道有多么美满幸福呢。”
“丽贞,这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黄毅庆没有想到潘丽贞这么通情达理。二十年前,他抛弃了沈云芳母子,除了潘家能够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外,年轻时候的潘丽贞善解人意温柔多情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说实在的,这二十年来,我原本想着你和他们断得一干二净了,可是忘了,血缘可是怎么样也割舍不下的。”
黄毅庆不语,他知道自己并非被黄明川激发出蛰伏多年的父爱,只不过是他的公司刚好需要儿子,而老天爷又偏偏将这个被他忽视了二十年的儿子送到了他的面前。归根究底,不是他黄毅庆需要认下这个儿子,而是他的黄氏集团亟需一个名正言顺的接班人。
“丽贞……”
潘丽贞偷眼看到黄毅庆满脸的愧疚与不安,心中暗自得意,她知道黄毅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若是一味地和他要强对着干,反而会把他推到沈云芳母子那边。
“别的我都不担心,只要你的心里还有我和安娜。”
“丽贞,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黄毅庆将潘丽贞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要不是为了你和安娜,我又何必费尽心思安排这些呢?”
潘丽贞却蹙起眉头摇了摇头。
“我也快五十了,打拼了大半辈子,才挣下了这份家业。”黄毅庆不无感慨地道,“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我黄毅庆这辈子也算是走到顶点了。我也不奢求黄氏集团能够更上一层楼,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不能眼睁睁地看它没落了。我想来想去,我现在五十不到,拼了这条命最多还能再干二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该把这个公司交到谁的手里?”
“吉诚,不行吗?”
黄毅庆摇摇头:“吉诚?不是我不相信他,这么多年来我也把他当做半个儿子,可是你知道当年的事给他的伤害实在太大了,还有他在外面浪荡的那几年。有时候,我实在是搞不清楚这这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有时候,我还在想,他会不会因为当年火灾的事而埋怨我们……”
潘丽贞的声音变得尖细了起来:“那是天灾,谁也不想的。”
“我知道,可是一个孩子一夜之间生生地从天堂跌倒了地狱,搁到谁的身上都受不了。”黄毅庆拍拍潘丽贞的肩膀,既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吉诚也算是懂得感恩,这几年行为处事也渐渐地变得稳重了一些。他是你唯一的侄子,我不会亏待他的!”
这算是给了潘丽贞一个保证,不过也婉转地表明了拒绝让潘吉诚继承黄氏。
潘丽贞故意道:“只可惜安娜是个女孩……”
“丽贞,你能想到的,我也都想到了。”黄毅庆毕竟也是心疼这个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安娜被我们养在温室里,离开了我们恐怕经受不住外头的风风雨雨。你心疼她,我何尝又不是呢?”
潘丽贞咂摸出了点滋味来:“毅庆……”
“为人父母的,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女顺遂一生的?”黄毅庆有些动容,“我们既要给她选一个可靠的丈夫,更要替她找到一个忠心的财富守护者。”
“你的意思是?”潘丽贞怀疑自己听错了。
黄毅庆点点头:“我们拼死拼活挣下的这一切全是要留给安娜的,只可惜她还不够成熟,远没有能力去掌控属于她的东西。”
“那黄明川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黄毅庆满脸的温柔,“黄明川,不过是我替安娜物色的财富守护者,由他替安娜守业开拓。”
潘丽贞心头砰砰一阵乱跳:“可是按理说他也有继承权,你就不怕引狼入室?”这话一出口,潘丽贞就后悔得直咬舌头尖,她怎么能把毅庆的儿子比成是狼呢,还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黄毅庆设想得很好,可是潘丽贞不相信会有人任劳任怨,替他人作嫁衣裳。
黄毅庆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半晌才道:“我相信,因为他是沈云芳一手带大的孩子。”
就是因为黄明川是沈云芳一手带大的孩子,难道他能忘却当年怎么成为失去父亲的孤儿的?潘丽贞不信,如果异地相处,她会将这种仇恨一滴一滴地灌输进孩子的血液中去。
“即使那孩子仁厚,你怎么就笃定沈云芳愿意让孩子认回你,毕竟你缺席了整整二十年。”潘丽贞犹疑不决,虽然沈云芳看着柔弱,可凭借她一个人没有改嫁撑过了二十年,将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