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听了他的话,唇角上扬,“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事情你也是受害者?”
梅无痕没有辩驳,他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才继续又说,“大错铸成,我本是想第二日上门去你家,可我家中逢变,我又遭人追杀,等我再回去找你时,你家已经搬离麦城,我顺着打听到的地址去找,那府里已经没了你的下落,都说你大病身亡。”
明歌没有转身,却接了梅无痕的话,“我遭人奸/污,六神无主之下告诉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怕我名声有损,不让我再告诉别人,更不敢报官,你留在墙上的那支梅花被我母亲用一张画遮了住。
我忐忐忑忑的,每日噩梦不断,我母亲安慰我,让我要镇定,不要被人看出什么。过了段时间,本来以为这事要过去了,可我怀孕了,我母亲让婢子弄来了药,孩子在肚子里待的时间久了,一副药下去没有将孩子打下来,反而让我自己大出血,肚子更是疼的犹如在被人撕扯!
我的事渐渐在府中传来,大家都说我不知检点的私会男人,所以才会珠胎暗生,我父亲得知这事后,在祖宗祠堂里将我鞭打一百后要将我沉塘,我母亲再三哭泣哀求。我父亲才答应留我一命,等我腹中孽肉流了,将我送到了城外的三慈庵!”
听到三慈庵这三个字,梅无痕的瞳孔一缩,面上哀痛更甚。
明歌背对着他,自是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只用平静的声音继续说,“三慈庵中第一年,每日早中晚挑水砍柴,一日三顿,一顿一个馒头一碗稀饭,要是挑水砍柴不够数了,馒头稀饭就都没了,只能饿着肚子,我刚去的时候身体太差,可是一天也不能休息,每日都要去山下担水,一起的女孩们嘲笑我讥讽我,稍有不对,管事姑姑也打我。
这样过了一年,管事们把我和其她几个女孩聚到了一个院落,教我们琴棋书画!三慈庵表明庄严肃穆,内里肮脏,待客的女尼们大多暗中还要接客,去那里的香客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为了去找乐子。我在那样的地方,又过了快一年,一开始还想着认识一个达官显贵为我鸣冤报仇,后来认识的那些男人多了,便知道是我自己痴心妄想,我想暗暗攒点银子跑出三慈庵,银子刚攒好,三慈庵被人放了把火,我的银子也在乱火中没,幸好有位官爷抓了庵主,又给我了点银子让我自谋生路。
可是我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长得又有点姿色的女子,离了三慈庵又能去哪里,到了城里就被一个人贩子盯上,借口是赶车的将我带进了车中随即用mí_yào迷倒,出了麦城到这里,这两人对我一路奸/污,每次晕过去之前都想着自己要死了,可是每次睁眼却悲哀的发觉自己还没死……”
梅无痕的手颤颤的,想去摸桌上的剑,可他的手抖的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他想起了自己千里奔驰,等回到家中,不仅举家被灭,自己那少不更事的妹妹还有母亲倒在院子里浑身赤/裸着身上无一块好肉,下身更是血肉模糊,妹妹死不瞑目,一双眼睛大睁着望着门口泣血一般。
他的手抬起,最终捂住的是眼睛!
他知道自己害死了很多的人,若不是他,妹妹和母亲怎么会被那样对待,若不是他,眼前的女子更不会有那般悲惨的遭遇,他想流泪,可眼底干干的,已无泪水。
只口中喃喃着低低的他自己都听不清的话,“对不起,对不起!”
少不更事,自以为自己就是天王老子,在外行走只凭一腔血气,惹了仇家,报复了自己家满门,满门惨死,却只有他这一个始作俑者苟活。
“杀了你有什么用?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明歌嗤笑,“我千里而来,含冤含恨,你一句杀了你,你觉得就可以了将一切烟消云散了吗!”
身后的梅无痕久久的没有说话。
明歌听着他的情绪起伏颇大,简直如巨浪翻滚般,这男人在想什么?他如今再懊悔又有什么用?
两个人这样僵持了许久之后,梅无痕才有轻声说,“怎么做可以解了你的怨恨!”
怎么做可以解了宿主的怨恨?
宿主恨梅无痕,可宿主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又极为复杂,宿主一生哪怕是在闺阁女儿时都没有和梅无痕最后那三年快乐,宿主就像是个被宠上天了的娇女,只要她皱皱眉头,梅无痕就会想着法儿的哄她逗她。
就是因为梅无痕对她太好,所以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宿主才无法接受。
可是宿主真正的想怎么做呢?
杀了梅无痕?刮了梅无痕?
宿主做不到,但握手言和更不可能,宿主的伤痛心结,怨愤难过几乎无解。
明歌没有说话,她心底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本以为这一趟来山贼窝里,她怎么也得把这个男人揍一顿再说,就算没有十八般刑具,可她也有的是办法让这个男人受尽折磨。
可是男人认错认的这么快,悔改的这么快,明歌猜测他宿主那一世最后三年对宿主那样好,也是因为认出了宿主,所以才会那般对待。
原谅这人是不可能的事,但把他大卸八块似乎也不行,明歌理不清心中情绪,干脆转身离开。
既然这事暂时无解,她便先着手处理别的事情。
“你去哪里?”梅无痕忙忙起身,似乎想去拦明歌,可又不敢,只小步跟在明歌身后,“这方圆百里之地都无村落人烟,你,你若是不嫌弃,暂时就在这里住着,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