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情意绵绵深情对望的赤女夫妇尴尬的坐定,这表情,好像才想起屋内有其他人似的。桑泠深吸一口气,表情总算自然了,等着听听朝歌所谓的正事。
“此间事了,你就回族地飞升台等待飞升,他下一世,你就不要再纠缠了。”声音平平淡淡,就像静宜的湖面,却又透出一丝不容反抗的威严。
赤女沉默片刻,轻声道:“大人,据问天石所示,若我不能报恩,是不能飞升的。”
朝歌轻笑道:“你不是早就报过恩了吗,令你不得飞升的原因是你道心不稳,而不是因果未了。”
“什么?”闻言,三人同时大惊出声。
朝歌仍是恒古不变的淡然,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你遇到他的第一世,他全家含冤入狱,即将面临满门抄斩,是你收集证据为他家平反,还让他父亲升了官,那时你就已经报了恩,了却了因果。他的命运本来就该在那一世回归正途,而你也了却因缘可以得道飞升。但是你却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你设计让本该嫁给他的公主嫁给了别人,自己做了他的妻子,从而害得他英年早逝。”
赤女像是受了严重的打击,她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变得青白,不敢置信的望着朝歌,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破绽,那怕一丝,她也能说服自己不要相信他的话。
可是,那怕她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事。想通一切的她木然的坐在床边,眼神涣散,口中喃喃道:“是这样么……”
朝歌还在继续:“此后你每一世都跟着他,改变他命定的人身轨迹,害得他每一世都不得善终,我说得,对是不对?”说到这儿,朝歌平淡无奇的声音变得锐利。
赤女看了看朝歌,又看向塌上的男人,涣散的眼神慢慢充满温柔与愧疚,更多的是悔恨,她恨自己。
赤女满脸泪痕:“我果真是害人的狐狸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塌上的男人也被朝歌的话愣住了,呆愣片刻后,他并未怪她,而是低声安慰怀中美丽的女子,“没关系的,没关系,你吃的苦,并不比我少……”床塌上的两人相拥而泣。
“走吧,让他们道别。”朝歌将还在发愣的桑泠拉出了屋子。
……
院子的桃树下,朝歌迎着风负手而立,墨发被吹得高高飘起,白色的长衫翻飞,仙姿卓越。七月的天变得很快,进门时还艳阳高照,此时已经黑云压顶,风声大作。想来,很快就要下雨了吧。
桑泠站在他身后轻声问他:“你说赤女能飞升吗?”
如此大的风声,她以为他没听道,正打算再说一次,却听到他淡淡的声音传来。
“她若是能放下,就能飞升。”
“那……”桑泠本想问她能放下吗,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怕是赤女自己都不知道,朝歌又怎么能知道。
“赤女的飞升之劫不是雷劫,而是情劫,她若过了,将来飞升神界会法力大增,但这种劫又岂是那么容易过的。”
桑泠绕到他面前,睁着大大的眼清好奇的问道:“那这么说,她每一世都跟着那个男人,并不是刻意,这只是天道给她成仙前的磨难?”
朝歌用深不见底的清澈眸子凝视她片刻,似笑非笑的轻声说道:“你倒是很聪明,这么快就明白过来。”说完伸手帮她理被风吹乱的长发,那晓得这种狂风下,越是理,越是乱,丝丝缕缕的长发还缠上了他的手,弄得两人皆一阵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瞬息万变的天气已经经历了刮风,下雨,再天晴。而桃树下的两人并没有经历风雨的狼狈,衣衫仍是洁白无尘,不沾半分泥泞。
屋檐下,有淅淅沥沥的水滴滴落,像是为了迎接屋子的主人走向新生演奏的乐曲。
身后传来赤女低低的声音:“他走了。”
两人转头看向她,桑泠知道他走了是什么意思,屋里的那个男人这一世结束了。
“你节哀……”桑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直觉告诉她,此时应该这样说吧。
赤女轻轻一笑,这一笑发自内心,无比的真诚,有着破茧成蝶的释然,有着接受新生的欢愉,有着对未来的美好向往。这一笑,不经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就像见到另一个人,不是她,又是她。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一样了。
“谢谢你们,他走得很安详,我们都很高兴,终于解脱了。不管以前经历了什么,在下一世轮回,他都会忘记。他的命运会回归正途,再也不用受苦了,他也希望我能举霞飞升,做一个仙女而不是妖女。”
桑泠有些惊讶,将无数强大的神魔都推向沉沦陨落的情劫,她过了?真没想到她心性如此洒脱,在知道事情真相后这么快就想通了。
聪明的赤女自然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不由得解惑道:“你也不用太过高看我,我什么都不怕,连死也不怕,但是我怕他过得不好。”
怕他过得不好,所以她选择放弃,爱他到极致,所以她选择放手。反正只有她一个人承载着记忆,那些或痛苦或甜蜜的过往,留在她慢长的生命中细细咀嚼也不失为一件趣事,不是吗。
漫长的生命同时也是漫长的孤独寂寞,即使她掩饰的很好,桑泠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怕他过得不好,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道出了她对那个男人极致的爱恋。得道成仙,永有长久的生命真的是她想要的吗?只怕这也是因为那个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