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村的那些与被拉出来的村民有个和聂风一样的命运——苦力。
就在男人们冲过鬼子围起来的人墙与亲人们重新团聚的那一刻,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枪声,随着枪声的响起,那些拥抱在一起的人群中开始有人倒下了。
顿时,他们的喊声变成了哭声。站在聂风后面的年轻人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那些被枪击中的人如被抽去骨头一样倒在地上,指甲盖一样大小的弹孔里流出来的血让他们不得不用手蒙上自己的眼睛。
“孩子!”人群中的老人老泪纵横。
“娘!”刚才还在抹泪的男人现在怀里抱着被打瞎一只眼的老娘……
看见这一幕,聂风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一只大手揉碎,他想冲上去夺过鬼子手里的机枪,然后对着那些丧心病狂的鬼子一顿射击,可刚刚攥起的拳头却没有移动,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紧闭双眼,不让含在眼里的泪流出来。是因为任务、他还没有完成的任务。
“小鬼子!我要你血债血偿!”
聂风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这句话已经在心里磨出了茧子。
枪声停了,哭声却没有停,那些哭哑了嗓子的人们怀里抱着自己的亲人瘫软在地上,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我要回家!”
哭声已经蔓延到了聂风身后的人群,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年轻人心里唯一的希望也随着倒下的人群而破灭。
“赶紧上车!”鬼子少尉再一次撕吼着,命令士兵将没有被打死的人强拉着上了车,这样,人们再一次被分开。
而这一次分别,却成了永别。
眼见着亲人们又一次被鬼子拉起,剩下的那些村民不顾一切的冲到鬼子的队伍里,想从鬼子的手里抢回自己的亲人,可是鬼子不让,第二次枪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所有送行的村民被机枪打倒在地,那些被鬼子拖起的男人们又一次像困兽一样挣脱开鬼子的手,冲向地上的亲人。
“哒哒哒!”
就在那些人的脚下,一溜被子弹溅起的烟尘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停下,鬼子士兵冲了上来,连拉带拽的把他们拖上了车。
他们已经喊不出声了,手紧紧的攥在车帮上向下看,看着那些被鬼子杀害的亲人。
汽车的发动机发动了,走远了,带走了他们,带走了所有。
聂风慢慢睁开双眼,脸上的肌肉在疯狂的抖动,手上的拳头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腿上。
他开始向前移动,向着躺满地的尸体移动。每迈一步,都像背着一座山。
“你要干什么?”鬼子少尉大声的用中文对聂风叫着。
聂风面静如水,嘴润微张:“把他们安葬。”
一个鬼子士兵试图跑上去加以阻拦,却被少尉拦住:“让他去吧,反正来接他们的车还没有来。
聂风一个一个的把他们的尸体摆放整齐,每摆放一具尸体,他都小心翼翼的让乡亲们尽量躺的舒服一些,他的脸上已经挂满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滴。
这个时候站在远处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有人走过来给聂风帮忙,同样没有被鬼子阻拦,一个,两个,十个……
三十五个人一同在尸骨面前帮他们整理衣服、梳拢凌乱的头发。聂风告诉他们这样会让乡亲们走的风光,到了那边不会被其他的恶鬼欺负。
几个人在鬼子警戒队的监视下找来了一些干柴扑在了他们的身上,聂风掏出火柴,为他们火化。
“老乡!一路走好,你们几个到了那边就幸福了,那边没有战争。老乡们,大家一起走,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千万别掉队了!”
聂风跪在不知道姓名、从来都没见过面的乡亲们面前轻声的说着,身后的年轻人站成一排,注视着那些被火烧焦的尸体,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当最后一颗火苗即将熄灭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聂风没有回头,他知道来接他们的车已经快要到了。
没过一会儿,少尉操着汉语来到了聂风的面前:“上车!”他的声音有些冷漠、很多不屑。
聂风歪着脑袋瞪着少尉,没有说话,弯曲的双腿直了起来。
“八嘎!”少尉被聂风冷峻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他的目光似乎含着千万把刀,一同扎向他的心脏。
少尉拔出指挥刀,企图用威慑压倒聂风那双冰冷的眼神,但是当刀被抽出一半的时候,他停住了。
原因有很多,怕是把这些人一个一个都杀光后他们又要重新选择一个村子去抓人,他们知道,这里已经成为了沦陷区,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供自己去抓了,眼前这些被烧焦的尸体还是他们一个小队疯狂一天的结果。
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出于聂风那双足以杀死人的眼神,此刻他的整个身体就像聂风眼里的猎物,他十分想躲开对方的眼神,但是他办不到。
聂风在死死盯着少尉良久之后,才转身离开,身后的年轻人也不约而同的跟着聂风上了车。
少尉轻松的呼出一口气,将指挥刀送回了刀鞘,后来他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渗满了汗珠。
运输车发动了,载着聂风和一群年轻人行驶在颠颇不平的土路上,带走了聂风的遗憾。
“大哥,鬼子真是畜生!”胆大的年轻人又一次挪到聂风的旁边,他知道聂风已经哭过了。
“现在你们知道了,小鬼子把杀人当成了游戏。”聂风说,声音很低。
年轻人咬牙切齿,眼神的交点停留在还冒烟的远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