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管家脸上的表情,嘴里说出来的话,以及他的眼神,无一不表现出了他心里的那些肮脏的东西。女人虽然唯唯诺诺,可却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女儿红玉,可是女人心中唯一的心里支柱,如果没有女儿红玉,她都不能想象这十年来她是如何过来的。可以说,她的这一辈子,就是为女儿而活的一辈子,女儿就是她活着的唯一的希望。
女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连忙冲女儿直打眼色。红玉从小就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的每一个眼神,她都很明白是什么意思,看到母亲的眼神,她毫不犹豫的将背上的那一大捆柴禾扔在院子里,抽出柴刀,冲屋里喊了一句:“娘,我再去砍一捆柴回来……”转身就走了出去。
申管家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望着红玉的背影,嗅着空气中那淡淡的女儿香,甚至他都忘记在这充满穷酸气的窝棚里掩住自己的鼻子。
女人自然把这一切也都看进了自己的眼睛里,等到女儿红玉走远了,她才敢张口说到:“申大爷……您……”
“行了,别说那些个没用的。”申管家这才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女人,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要么就还钱,一分不差的!”
“……”女人后退了半步,钱,她是万万还不上的,此刻她只希望,申管家能大发慈悲,多宽限她几天,让她多洗几件衣服,兴许还能多凑些铜圆。
“要么……”申管家朝门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几乎笑出了声:“刘老太爷府里,虽然丫头有一些,但也正缺个洗洗涮涮的丫头。”
“申大爷……您就行行好……”女人几乎又要跪下了,拿女儿去抵债,那就是要她的命啊。
“一边去!”申管家厌恶的躲开了女人的手,叫道:“你嚎什么丧!你闺女要是进了刘老太爷府上,那就是去享福去了,至少能吃饱穿暖,还能跟你这似的,一天到晚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女人还要再开口,申管家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在经过低矮的窝棚的门口的时候,甚至碰了头。他只留下一句话:“明天我还会再来的,到时候,要么还钱,要么就给人!”
女人再追出去苦苦哀求,却除了一顿臭骂,什么都没有得到。
女人自然不甘心就这样把自己的心头肉放进狼窝里,只要想起那申管家淫淫的笑容,她的后背就会冒起一大片鸡皮疙瘩。她见再不能求得申管家高抬贵手,一咬牙,扭头去了山上,找到正在砍柴的闺女,好说歹说,总算说动闺女去唐山寻一个远亲。
可是红玉姑娘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母亲,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这头一次出门远走他乡,这十六岁的大姑娘独自一人怎么能行?好在镇上还有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平时就跟红玉情投意合,女人早就打算好了,等红玉满了十六岁就把女儿嫁给他。可谁想到,红玉刚刚到了十六,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女人当然不敢再让女儿红玉下山,只好自己去镇子里寻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一听女人的叙述,立刻脑门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脯子说道:“我郑一凯从小就没爹没娘,这么多年要饭扛活什么苦都吃过,别人的白眼我都受尽了。也就是大娘你还拿我当人看,这几年来,我的衣服都是大娘你给我缝缝补补。大娘您放心,红玉就是我亲妹子,我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的。”
听小伙子这么说了,女人的心里舒服了一点,不过还是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问道:“今天,我可就把闺女交给你了……你还叫大娘么?”
小伙子的脑筋转的也不慢,听到女人这么问了,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赶紧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叫道:“娘,今个郑一凯就带红玉走了,以后有我郑一凯一口干的吃,就绝对不会让红玉喝一口稀的……”
女人忍着泪水,挥挥手,让小伙子上山去寻闺女红玉去了,他寻到红玉以后,自然会带着她奔赴唐山远亲家里,也许,他们以后会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也说不定。
小伙子简单的收拾了一点东西走远了,按照她说的地方,上山去寻红玉去了。
女人无力的靠在门框上,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哗哗的往下流,小伙子走了,是带着她的心头肉一起走的。女人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与自己相依为命十六年的闺女,就好像被人把心摘走了一样,她再也无力保持站立的姿势,软软的倒在门前呜咽着。
闺女已经走了,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了。
第二天,申管家果然又来到了她的窝棚前,依然皱着眉头捏着鼻子的要钱。
钱自然是没有的,女人依然是苦苦哀求,但申管家岂能如她愿,被她求的烦了,一脚踢在她心窝上:“你闺女呢?咱们他妈说好的,不交钱就交人!”
人,自然也交不出来。恼羞成怒的申管家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叫上两个人拖着女人去找红玉。女人如何可能带他去,只是带着他们在山里转了大半天。
“你把那小浪蹄子到底藏哪了?”申管家气喘吁吁的问,一个常年不劳动的麻秸杆一样的体格怎么经得起山路的折腾。
“就在前边山上……”女人平静的回答。
“啪!”女人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她的脸上不知道已经印出多少个手指印记了。
申管家指着女人骂道:“一路上你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就在前边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