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因为最后那节炮车挡住了鬼子列车的去路,刘汉山的列车很快就把鬼子列车甩开了好远。并且,炮车的装甲虽然被炮弹打烂了,可依然厚重,这么厚重的东西挡住了鬼子列车的大炮的炮口,鬼子连炮击东北军都办不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国的装甲列车越走越远。
“噎死!”庄健又一次做出了老汉推车的动作。周围的士兵,无论是东北军的,还是学生兵,都侧目不已,表现出严重的鄙视。
一路无事。经过锦西的时候,并没有鬼子的膏药旗出现,表明这里还没有被鬼子占领。一个东北军士兵跳下列车扳过了道岔,列车又继续向西边凌源方向开去。没有鬼子的列车追在屁股后边,大家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一路上说说笑笑,好像进入热河省境内就能绝对安全了似的。
列车行进的前方,铁道会经过两座不太高的小山中间的山谷。两座小山上都长满了大片的松树林子,山坡向阳的一面,雪已经被阳光融化的差不多了,露出黑黄色的土壤,背阴的一面山坡,依然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可是奇怪的是,这么大一片松树林子,居然没有鸟,也没有任何动物,有的,只是一片寂静的森林。
不过,这片安详的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了。一列飘扬着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的装甲列车“吭哧吭哧”的喷着气,从东边疾驰而来。当列车刚刚进入被小山遮挡阳光形成的阴影里的一刹那,突然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山谷中刚刚还安静的躺在地面上的铁轨,突然随着一阵烟雾腾空而起,然后扭曲着又趴回在地面上。
刚刚还在列车上心情舒畅的东北军和学生兵们,一下都被震懵了,还没等搞清楚情况,就被紧急刹车巨大的惯性甩到了地板上。
是的,紧急刹车。
驾驶装甲列车的士兵果然训练有素,他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几乎就在爆炸发生炸毁铁路的同时,他就已经拉下了刹车手柄。
可是,列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被炸毁的那段铁路距离行驶中的装甲列车也实在太近了。走在最前边的那节车厢的车轮毫无悬念的,划着一溜火星,从已经被爆炸冲击的弯弯曲曲的铁轨上冲了出去。
士兵们还没等从摔倒的地方爬起来,就感觉到列车突然像一头撞上了一堵墙,然后扭曲,倾斜,翻滚。最后,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就几节车厢之间的钩子彻底断开了。刚才还是一条直线的装甲列车,现在摆成了一个“之”字形,散落在铁路的两边。
同时,散落在四周的,不仅仅是车厢,还有枪械,弹药,服装,马扎……当然,也有人!
刚刚还在眯着眼睛靠在车厢墙壁上小寐一会的庄健,首先是被掼倒在地板上,人还没等完全清醒,还没明白身在何处,紧接着就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被甩的不辨东西。而当鼻青脸肿的他,忍受着浑身上下散了架一样的疼痛,艰难的爬起来的时候,惊讶发现,他已经是趴在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松树下边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甩出车厢的?
鲜血沿着他的额头滴答了下来,不小心流进了他眼睛里,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揉了揉。当他放下自己的手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用的是左手。
他又抬起胳膊,呆呆的看了看,这就是在学生暴动的那天,被那头黑熊弄断的左臂啊。吊在胸前绑着胳膊的那根带子已经断掉了,绑着胳膊的那两块夹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十几天啊,怎么自己的胳膊就又能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庄健自己也不明白,然后他又抬起自己严重扭伤的右手,同样呆呆的看了看。听项青山说的意思,贴上他的膏药也得十天半月的,可现在自己的右手腕居然已经消肿了大半,也不再疼痛难忍,活动起来也比昨天灵活的多了,也有力气多了。
“莫非?”庄健自言自语的叨咕说:“莫非这贴膏药真的这么神奇?那十块钱还真是值得。”
就在庄健傻愣愣的出神的功夫,也有几个同样被甩出车厢的士兵爬了起来,还有几个躺在地上,捂着被摔断的胳膊或者大腿,惨叫连连,不过还有更惨的,几个士兵就一直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或者是被摔碎了脑袋,或者摔断了脖子,还有一个最惨的,甩出来的时候,直接扑到了一棵树上,一根碗口粗的树枝,贯胸而过,从他的背后穿了出来,松枝上都沾满了血迹,他一时还不会断气,只是挂在树上慢慢的随风摆动,目光无比凄惨的盯着旁边的庄健,嘴一张一合的角流着血沫子,用微弱的声音不停的说:“给我……一个……痛快……
女施主请留步
”
看着身旁这位最惨的老兄,庄健突然反应起来,“我还是在战场上!一定是被敌人袭击了。”
当然是在战场上,要不然谁会没事闲的炸铁路玩?铁路已经炸断,装甲列车已经出轨,那接下来那一步,就一定是敌人的冲锋了。
想到这一点的庄健毫不犹豫的伸手向腰间摸去,万幸啊,自己那支驳壳枪居然没有被甩飞了,随即抽了出来,掰开枪机,大喊了一声:“都找隐蔽,有敌人!”
“给我……一个……痛快……”微弱的声音又传入了庄健的耳朵里,即使是他放声大喊,也没能掩盖这虚弱的濒死的声音。
庄健抬起枪口,瞄准了他的脑袋。
朝自己人开枪,对于庄健来说还是第一次,他的手在发抖。这些天来,东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