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红衣男子眼珠儿一转,立刻想到了什么,“她似乎是从洛城来……难道就是有人出高价,一定要做掉的那个燕家庶女?最后去洛城的人里还有四个折在她手上了,是不是她?”
“回主人,就是她!”
红衣男子看向十五,十五忙恭声道:“那买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银子是一次付清的,只求能做掉刚才那女子。第一次去探消息时,这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探风的没能回来。后来一晚派去三个,又都陷进去了,最后老二去做另外一个,又遇上了她,活是做成了,但老二也破了相。”
这本是不光彩的事,他已经传令下去,老二来要罚仗二十。以往穿花堂的事,主人一般不会亲自过问,下面的人一向只需向他禀报即可。但主人赏罚分明,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也会因此而生气,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红衣男子听罢,竟忽然拍拍手,笑了起来:
“厉害,厉害!我就说了,这小丫头是个厉害角色,怪不得你手下最厉害的老二也会栽在她手里!”
周围的属下都愣住了,纷纷抬眼悄悄看向十五,十五也只是苦笑摇头,主人的fēng_liú劲儿又犯了,真是什么也挡不住。
“哎,我记得老二出发前还曾问,这么一个小丫头,怎值这般高价,如今看来,咱们要的价钱还算低了呢!”
“主人说的是……”
“你回去告诉老二,这回是对手太强,不怨他,杖责就免了吧,改罚一个月月银。还有,到京城找到那买主,双倍退还她的银子,这单生意我们不做了。以后再有人想要她的命,也不接,听明白了么?”
属下们跪在那里,互相对望一眼,尽管满心疑惑,但主人的命令不可违抗,便只好齐声应了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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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咱们在这,歇歇吧。”疾奔了将近半个时辰,锦姨终于挺不住了,松开燕九的手,气喘吁吁道。
“你怎知他们不会追来?说不定此刻就在那山坡后头。”燕九也停下脚步,冷然望着她。
锦姨用手捂着胸口,用力喘了一会儿,才微微一摇手:“他们跟在山谷里刺杀我的,不是同一批人。”
“哦?”
燕九没问她是如何看出来的,她既然这样说,想必一定有她的道理,否则那些灰衣人怎会被一个呼哨就召了回去。而且此刻想来,这些灰衣人的身手,似乎还要在山谷中那些蒙面人之上。
锦姨喘息了一会儿,找到附近的一块石头,歪身坐了下来。
奔了这么久,她的发髻和衣衫也都彻底乱了,再没有在马车里初见时的那般端庄。然而尽管如此,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仍然是那样的风姿绰约,看来这样的仪态仿佛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样,无论何时何地,都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旁人学也学不会。
歇了一会儿,锦姨终于恢复了力气,冲燕九招招手:“来,我替你扎起头发。”
逃跑要紧,一路上燕九也没顾得上这头发,就这么一直散乱地披在肩上,她走过去,在锦姨身前蹲下。
锦姨伸手,轻轻挽起她的发丝,柔柔地拢了几下,扎起一个发髻,替她重新簪好了。挽好之后,还仔细地左右瞧瞧,才微微一笑:
“其实依我看,你还是女装好看些。”
“哦?”燕九站起身来,若有所思一笑,“锦姨难道见过我女装的样子?”
锦姨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忙笑道:“那倒没有,我不过这么说说罢了,看你的长相,应该是适合女子装束的。”
“但出门不方便。”燕九语气淡淡,说罢这句,转头看向它处。
锦姨沉吟片刻,又要开口,却见燕九忽然伸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锦姨一愣,立时警觉地看向周围,燕九微微蹙眉,仔细听了片刻,才展颜道:
“不是有人。是我听到了水声,就在这附近。”
锦姨便又站了起来,两人循声而去,不多时,果然在山坳中寻到一条小溪。燕九见到水,心中一喜,奔波了这么久,她早就想弄些清水洗把脸了。
时值初冬,溪水虽然没结冰,但也是冰凉刺骨,燕九却并不在意,走到那溪水旁边,蹲下身去,捧了几捧,扑在脸上,顿时只觉清爽异常。
早晨出门之前,她让桐儿在脸上扑了粉,厚厚的粉底遮住了伤疤,因此一路上锦姨都没看出来,而此刻被溪水一洗,那两道狰狞的伤疤顿时暴露在外面。
燕九低头在清泠的溪水里照了片刻,苦笑一声,缓缓转过脸来。
“水太凉了,你就别洗了。”
“好……”锦姨话没说完,忽然看到她脸上的伤疤,整个人登时如同钉在那里。她两片红唇微微张着,半晌都没合拢,眼里满是藏不住的震惊和心疼,许久,才喃喃道:“你的脸……”
燕九淡然一笑,走到她身边坐下:“摔的。”
“怎会这样?这么好的一张脸,怎会摔成这样的?是沈执没照顾好你!”锦姨话里满是焦急,忽然提及沈执,那语气尽管严厉,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亲切,燕九心中一动,不由转头望向她。
燕九眉毛一挑:“沈伯并未照顾过我。”
锦姨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似的,目光往一旁转了转:“哦,是么,我还道下人总是不尽心的……”
燕九目光灼灼,看得她颇有些不自在,不等燕九说什么,她就接着问:“究竟是怎样摔的,跟锦姨说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