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钱的时候,燕九的眼睛在这个梁少的身上转了几个来回,忽然想起了段小双,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那曾欺负她的恶少,如果没记错的话,似乎也是姓梁?据说是老爹死了,继承了财产,不正和面前的这人一个德行?
此时此刻,这梁少也正睁大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凌长策的银票,满脸的不甘心,燕九微微一笑:
“梁少莫不是还想再来一局?”
“我,我正是……”
那边的刁老板忽然插嘴:“行了,梁少,留些银子待会儿不还得喝花酒去么?”
梁少一愣,看着自己手中所剩无几的银子,这才悻悻闭了嘴。燕九又是一笑,知那刁老板也是输的惨了,才如此阴阳怪气地说话,便没理他。
“不知梁少家中,做什么生意发财?”燕九说着,一边示意侍女替他换茶。
那梁少看她如此客气,心中一喜,不禁摆手笑道:“说来惭愧,不过是经营些粮食铺子,恰够吃饭罢了!”
话里虽谦虚,面上却没有一丝谦虚的样子,一面说着,一面嘻嘻笑,还不忘在那侍女的藕臂上摸一把。那边的刁老板本还想劝他一句,看他如此轻易地就被燕九套出了话,干脆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
“哦?梁少你太谦虚了,除了粮铺,怕是还有钱庄吧?”燕九继续笑。
“哎,正是!老弟你怎么知道的?”
“在京城谁不闻梁少大名,小弟虽来京时日不长,却还是知晓的,改日有空,定要去梁少府上登门拜访一番才是……不知梁少的钱庄是哪家分号?”
“自然是大鸿瑞了,和这赌坊是一个——”听了燕九这番恭维,那梁少一喜,话顿时就顺嘴溜了出来,只是说到一半,却忽然被什么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生生顿住。那边刁老板瞟了他一眼,又是一声轻哼。
燕九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跟凌长策交换了一个眼色,假作不明所以,继续问:“是一个什么?”
梁少却连连摆手,再不肯说了。
“没什么,没什么,老弟别问了。”
燕九拿眼去瞟凌长策,见他一副完全没听到的样子,便也压下了疑问,没再开口。
这边两人话音刚落,那边莫管事就带着人进来了,见了几人,先跟刁老板和梁少拱了拱手。
“刁老板,梁少,近来发财?”
那刁老板似乎对这莫管事也颇客气,站起身来还了礼,梁少却只坐在椅子上,嘻嘻一笑:“好说好说。”
燕九看得清楚,莫管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很快被笑容掩盖了下去。略一琢磨也明白了,想来这赌坊背后的东家势力庞大,是以那刁老板才对一个管事如此客气,梁少是个不知所以的二愣子,怪不得莫管事看不上眼。
转向他们这边,莫管事亦拱拱手,先自报了家门,才问道:“二位公子好大手笔,不知如何称呼?”
“常策,这位是九公子。”凌长策虚抬了抬手,算作回应,脸上虽带着温和的笑意,眸子里的漠然却一览无余。
燕九心中不由暗道,看来这家伙今日真的是来砸场子的了,只不过他们闹得动静虽大,但却并没有作弊,这样的状况,不知这莫管事打算如何处理,想想都觉得挺有意思。
见两人端坐不动,莫管事的眼里果然又闪过一丝不悦,但却强自掩饰着,仍带着笑道:“二位贵客临门,在下疏于招待,实在是惭愧,不如请二位移步,待莫某亲自奉茶可否?”
燕九不知凌长策到底有何意图,便不说话,只拿眼看着他。凌长策嘴角微微勾起,正要开口,大门处却忽然跑进一个伙计来,附在莫管事耳边说了句什么。
只见莫管事眼睛一瞪,神情变换了几分,随即挥挥手让人退下,转向凌长策,脸上又堆了笑:
“我们东家请入内堂一叙。”
话音刚落,那边梁少却先惊叫起来:“东家?!你们东家今天在这里?”
刁老板一张脸也变了色,正要说什么,梁少又紧接着喊道:“内堂,是不是就是那黄金屋?!哎呀,我可是听说许久了,今天终于能开开眼了,刁老板,走,咱们一起去啊!”
那刁老板竟有些发愣,看看他,又看看莫管事。燕九却瞬间心念电转,“黄金屋”,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有些意思,不知究竟是什么地方,听梁少的口气,似乎很了不得。他们的东家又是何人,怎至于一提起来,就都变了脸色?
梁少话一出口,便兴冲冲地的往前走来,要拉了刁老板同去,那刁老板还有些犹豫,却听得莫管事一声轻咳:
“东家传话,只请这位常公子,余下几位还请自便。”
这话如同当头一盆冷水,顿时浇灭了梁少的热情,只见他呆愣了半晌,忽然恼怒起来:
“这是什么道理,看不起人么?怎么我们就入不得?我倒偏要——”
谁料话未说完,却被刁老板伸手一拉:“梁少,你家铺子不想做了么?”
梁少被这么一拉,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似的,眼珠子一转,不甘心地闭上了嘴。燕九看在眼里,顿觉有趣,只是一琢磨,才发觉原来自己也在被拒绝之列了,这位神秘的东家,竟只请了凌长策一人进去。
“常公子,请吧?”
莫管事走上前来,躬身请凌长策前往,凌长策微笑着道了声“好”,整理衣衫,站起身来,却忽的拉了燕九的手臂,不疾不徐道:
“不过,九公子需与我同去。”
燕九愣了愣,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