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不大,却仿佛自有一股神奇力量似的,穿透众人耳膜,叫人心神一震。众人都是一惊,齐齐朝声音发出看去,便看到角落里戴着面具,一身白衣的燕九。
但最吃惊的当是彭一成了,他万万没想到,一直没开口的九公子想要的竟然是盛福居,早知如此,直接送给他就好了,还在这里叫什么价。
这盛福居说起来也是相当好的一处铺子,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想尽办法弄到手,只不过他对饮食这一行不太精通,接手之后干的并不是特别好,因此才想着出手。
看刚才那几位叫价的样子,都像是有心于此,若是被九公子一路把价钱顶上去,他可要狠狠心疼一番了。
正想着,那边便有人又把价钱叫到了六千三百两,彭一成连忙轻咳了一声,笑道:
“六千三百两了,还有更高的么?”
刚才本还有几个人在积极叫价,那些人看样子也不像出不起这六千两,谁知彭一成这么一咳之后,他们竟然齐齐都哑巴了,再也没人开口。
这一点猫腻哪里瞒得过燕九,想必是彭一成昨晚回去之后,思来想去怕九公子坑他,就连夜找到洛城几个相熟的老板,要他们帮忙如此行事,他的一声咳嗽就是信号,众人听了便立刻不再加价,燕九的价钱也就加不上去了。
不过对于盛福居来说,彭一成这么做只是多此一举,因为盛福居本来就是他自己名下的,无论叫价多少,他出的都只是本钱而已。
其实说白了,他是怕九公子叫到了高价上,本来能卖这么多银子的,却只能白白送人,赚不到本该到手的银子和抽成,自己干着急罢了。
对盛福居叫价的人都是洛城本地的商人,平日都以彭一成马首是瞻,那几个通了气的人都忽然不再开口,剩下的几个人精立刻明白其中有猫腻,便也都闭了嘴。
“六千三百两”的话音落后,一时间竟安静下来,燕九不动声色,缓缓道:“九千两。”
彭一成连忙赔笑:“九公子出九千两,还有更高的吗?”
这本就是一句废话,他自己也知道不会有更高的了。对于盛福居,九千两也算是合适的价钱,他既不算太吃亏,又卖了九公子面子,双方各自欢喜。
“九千两,九千两一次——”彭一成又喊,大堂中还是无人回应。
“九千两两次——”
“九千两三次——成交!”
“啪!”手中的木板拍下,盛福居便归了九公子所有,管家忙捧着盒子送到了燕九桌上,却没有像刚才那些一样,问他要银子。
众人见状,立时窃窃私语起来,彭一成连忙笑道:“这位九公子是在下知交好友,今日来的仓促,一切都由在下先垫付。”
众人议论更盛,曹管家忍不住低声向彭一成问了句什么,被彭一成呵斥了一句。常有福听了这话,明白这九公子原来跟彭一成关系非同一般,能让彭一成这种一毛不拔的人替他垫钱,显然本事不小,不由转身又把他打量了一番。
盛福居既已落入这面具公子之手,燕姑娘又没来,他也只好感叹此生与盛福居再无缘分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向燕九,而燕九则只是云淡风轻地啜着茶,那边的凌长策神情淡漠地往这边看她,她便稍稍抬头,也瞟了瞟他,再继续喝茶。
事情成了,彭一成心下一松,想着可算是给了九公子一样东西,只希望下面顺利一些。他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汗,继续介绍接下来的田产。
而他却不知,燕九刚才开口买下盛福居,不过才仅仅是个开始。
“长安街旺铺三间,洛城大商林老板的铺子,地段极好,起价五千二百两——”
座中有一个六旬老者哼了一声,算作是回应,这想必就是那个林老板了,但看彭一成笑意满满,他却板着一张脸,这两人似乎是不大对头似的。
彭一成笑着,目光掠过林老板的时候,微闪出一丝冷意,众人不知这其中关节,正要叫价,谁料彭一成话音刚落,燕九便忽然接口:“我出七千两。”
众人都是一愣,又齐刷刷望向她。
刚才这些客人叫价虽也热闹,但好歹是几百两几百两的往上叫的,没人像她这样一出口就是大价钱。彭一成更是又惊又急,暗道糟糕,眼睛朝燕九瞟去,对上燕九略寒的眼神,也只好在自己心里叫声苦,不敢显露出来。
说起来,这个消息还是凌长策提供给她的,这三间铺子的确实不错,彭一成一直都想纳入囊中,怎奈主人林老板相当看不上他,说什么也不肯出手。
彭一成没办法,只好想了个主意,哄他来自己的商会,安排一个不相干的人买下来,过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给他。
谁料这本来隐秘的消息竟被凌长策知道,接着便顺手卖了个人情给燕九,燕九又得了彭一成的保证,可以随意买任何东西,待会儿这铺子叫上高价去,彭一成赔了钱,铺子又拿不到手,那表情一定好看的很。
这中间的关窍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尽管彭一成急的冒汗,底下众人仍是惊讶的惊讶,好奇的好奇,甚至有几个摩拳擦掌还想跟燕九叫价一番。
燕九正在心中冷笑,彭一成这老狐狸怎能轻易让她得手?果然接下来,彭一成便像刚才一样,轻咳了一声,座中一位本来举手要叫价的客人立刻放下手去。
燕九瞟了瞟那人,便知他就是彭一成暗派的人了,只是才叫到七千两,价格还是有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