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皎月如水,凉风习习。
火把被风吹得忽明忽暗。落云院内,人头济济,但分外安静。所有人都保持着低头看脚尖的姿势。无论怎样,曲挽离潜进王府将紫苏劫走,便是她们看守不力。
凤临在原地驻足不动,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曲挽离离去的方向。即便那里早已是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凤临没有开口,谁还敢主动说话。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除了火把“嗤嗤”作响的声音再无其他。
就这样过了一刻钟,从院外传来一阵沉稳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众人一起回头,便看见一身单薄衣物的月初云快步走来。
现在将近夜半,月初云所住的院子离落云院尚有一些距离。想来他是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他的衣服虽整洁如初,但那头漆黑如墨的长发,略微有些凌乱。
见月初云疾步走近,一众守卫及芙掬同时拂身行礼道:“奴才见过侧君。”
月初云轻微点头,算是回答。
他走到凤临身后,对她倾了倾身,低声询问:“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听闻月初云的声音,凤临这才收回目光,她转过身面对月初云,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紫苏被曲挽离劫走,他的目标是本王。”
“曲挽离?”月初云默念着这个名字,在脑子一想,便得出了结果。他接着问道:“可是暗夜阁的曲阁主?”
女尊国的男子未出阁之前,历来待字闺中。这月初云作为左相之子,如何能听说曲挽离的名字。何况从他的语气中,凤临分明听出两人是旧识。
凤临倍感惊异,不禁反问道:“初云认识曲挽离?”
月初云点了下头,似乎陷入沉沉地回忆之中。那是在五年前,那时他随母亲微服私访,探查民情。在路过淮州时,遇见了身受重伤直至昏迷不醒的曲挽离。他与母亲合力将其救下。谁知第二天,当他再去为他换药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桌上留下一封书信,以及一枚做工精致的柳叶镖。他曾在信中许诺,有朝一日,若是有人拿着那枚柳叶镖上门,他定当报答。
这件事已过去许久,若不是凤临提起曲挽离的名字,月初云几乎要忘了。
月初云想了片刻,终于缓缓道来:“臣侍曾经和母亲游历时,救过曲挽离一命。他留下书信,说是他日必定会予以报答。”月初云说罢,想了一想,他不明白为什么曲挽离会突然出现在临王府,还将紫苏劫走。于是他又问道:“他为何会劫走紫苏?”
月初云虽然现在不问世事,可并不代表他孤陋寡闻。曲挽离是暗夜阁的阁主,而暗夜阁又专做杀人的买卖。这一来二去,他也能明白些许。
自从来到北月王朝,凤临每天都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过活。命,在这个时代最不值钱。她淡淡一笑,仿佛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恐怕是有人要买本王的命吧!”
凤临说得云淡风轻,可月初云却不禁白了脸。
凤临的政敌不少,可胆敢对她下手的人却不多。因为没有多少人有勇气去承受失败的后果。凤临不是善茬,她的心中从来就没有“仁慈”二字,只有征服,征服天下,亦或是男人。
月初云俊逸非凡的脸庞彻底失去血色,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可是却不愿就此相信。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问出来:“是谁?”
凤临抿唇不语,这北月王朝想要她死的人不少,可是她的第一猜测,却是凤锦。且不说两人近来的争执,单单自己是她继承皇位的唯一阻碍,她也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自己。
月初云温和良善,可他并不笨。凤临不语,他多少能猜出来。恐怕,这次雇曲挽离的人就是凤锦。
曾经的姐妹亲情,如今的争锋相对。
月初云黯然神伤,从何时起她们三人竟然走到了这种地步。月初云默默地凝望着凤临的侧脸。心底的苦涩与爱恋相互交织,直将他困在其中,透不过气来。
凤临没有忽略掉月初云眼里的那一抹心伤。她张张嘴,万千言语涌在喉间,到最后才发现无话可说。
风更大了。凤临系得松散的紫色长袍,在风中肆意翻飞。月儿藏进云层里,光线时强时弱。
凤临有高深内力傍身,没有觉得多冷。可月初云和芙掬不过是两个身体瘦弱的男子,自然不能和凤临相提并论。不过多会儿,两人就脸色发白,嘴唇干裂。
凤临心里不忍,把手一挥,道:“都退了吧。”
得了凤临的命令,一众守卫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很快,落云院里就只剩下月初云和芙掬两人。
凤临见两人都不退去,板起脸孔道:“怎么还不退下?”
芙掬早已习惯性的遵循凤临的命令,这时听她语气不耐,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反应,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夜间的落云院看上去有点萧瑟。凤临和月初云面对而立,沉默良久,凤临率先开口道:“初云怎么还不走?”
“臣侍想知道,王爷要如何是好?”月初云没有回答凤临的话,反而问道。
紫苏被劫,凤临绝不可能见死不救。而问题就出在该怎么救?曲挽离的目的本来就是凤临,如果她去,必定惊险万分。
“本王会亲自去一趟暗夜阁,将紫苏带回来。”暗夜阁是江湖闻名的杀手组织,阁中高手如云。可凤临却不得不去。一来,两人婚期已订,若是紫苏现在失踪,那么这个消息肯定会传到女皇耳朵里。再者,紫苏是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