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妩摇摇头:“我记得未出嫁的阁楼里还有换洗的衣物,我去去就来。”
“二姐姐?”秦妙言眼圈红通通的,“妙儿陪你去吧?”
“不必了,你们继续用膳,我自行过去就好。”她转过头,视线落在陵修祁身上,“王爷就待在这里陪父亲就好,后宅不便你过去。”
陵修祁想了想,颌首:“好,让锦书与锦画跟着你。”
秦妩出了膳堂,凉风迎面扑过来,反而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走得并不快,朝后宅走去。
“王妃,三小姐,是不是故意泼你的啊?”锦书在她身后跟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她们当时站在秦妩身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们也没怎么看清楚。
可怎么这么巧?
三小姐只盛了那么一碗,几乎大半都泼在了王妃的身上,可偏偏要说故意,似乎三小姐也没理由如此。
“应该不是。”秦妩想起秦妙言当时泫然欲泣的神情。
若她真的是装的,那演技也真是炉火纯青了。
秦妩并不想怀疑沈菀青那般,怀疑秦妙言的任何动机,否则,那真是太累了。
只是等秦妩换好衣服回去时,走到膳堂,就听到里面传来秦妙言清脆的娇笑,明媚阳光,让人听着,就觉得朝气蓬松。
可等她踏进去,看清楚了面前的情景,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
秦妙言越过她自己的位置,站在陵修祁的身后,探过身给陵修祁倒酒,半个柔软的身子紧贴在陵修祁的身上。
锦书与锦画脸色立刻变了,对视一眼,莫名觉得,她们的猜测,也许是对的。
陵修祁是最先看到秦妩的,抬眼,“阿妩,过来坐。”
秦妩垂眼,遮住了眼底的晦暗莫名,走过去时,秦妙言已经收回了手,笑得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二姐姐,你这一身可真好看。”
“是吗?”秦妩眼底没有笑意,神色也淡淡的,秦妙言愣了下。
“二姐姐?”
“继续倒酒吧。”秦妩重新坐到原先的位置上,落座时,抬眼,发现陵修祁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挑眉:怎么?
陵修祁摸了摸下巴:“真的挺好看的。”
秦妩低下头,认真看了眼:好看什么?因为这几年长了不少,衣服有些紧,极为不舒服,可也不能穿着沾了汤渍的衣服,她找了几套,也就这件宽松些,还能穿。
身后的秦妙言听到了,手僵了下,随即笑得更是天真:“二姐夫说得对,二姐姐你最适合这种颜色鲜艳一些,若是好好打扮打扮,绝对很好看。”
秦妩笑了笑,并未应声,她不怀疑秦妙言,是因为对方今日刚及笄。
她不愿以最不堪的想法猜测她。
可很显然,也许自己真的又低估了一位啊。
秦妙言似乎察觉到秦妩的异样,小动作少了不少,席面上说了不少的俏皮话,逗得众人忍不住直乐,倒是喜笑颜颜。
秦妩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听着,席间的欢声笑语,仿佛隔了一层纱,传到她的耳膜边时,已经带了几分恍惚。歪着头瞧着秦妙言眉眼含笑的容颜,依然看起来很单纯,可再仔细瞧瞧,却又带了几分世故。
似乎是察觉到了秦妩的目光,秦妙言歪过头,娇俏的眨了眨眼:“二姐姐?”
“三妹,你知道蛇吞象的故事吗?”秦妩突然凑近了,压低了声音紧挨着,缓缓而语,她眼底还带着三分笑意,眉眼流淌间,带着一抹让秦妙言怔愣的凉薄。
“二姐姐你在说什么啊?”秦妙言完美的笑容有那么一刻皲裂开,再重新复原。
可即使如此,还是出现了裂痕,再难维持住最先的完美无缺。
秦妩轻笑着,露出两个梨涡,张嘴,却是无声无息在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秦妙言的脸,刷的白了下来,惨无人色。
秦妩说到底还是不愿秦妙言这么一个年纪,走上这么一条路。
所以,拆穿了之后,她还会如何选择?
秦妩一直走出秦府都没猜到,她起身上了马车,倒是比喝了不少酒的陵修祁,还要醉熏,她坐在马车里,手臂撑着窗口。
陵修祁从上了马车也一直没开口,他似乎是真的醉了,闭着眼,眉眼精致。
只是眼下却带了几分醉意。
秦妩透过帷幕看向窗外,却一直在出神,等她回过神,却发现他们走的并不是回王府的路。
“这是去哪儿?”秦妩放下帷幕,歪过头看向陵修祁。
“……一个地方。”陵修祁睁开眼,眼里有红意,落日的余晖洒过来,看起来,很是不一样。
“你醉了?”秦妩愣了下,问话脱口而出。
“是啊,本王醉了。”陵修祁又闭上了眼,只是嘴角却扬了起来,“累了就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地方,于良自会喊你。”
秦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可对方眼底的倦怠比她还浓烈。
她突然想起他的伤口,皱眉,“你的伤没事吧?”
“已经差不多了。”
“……”差不多?差不多是差多少?
秦妩从陵修祁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也沉默下来,她倚着马车壁,却是半敛着眉眼,视线落在陵修祁的身上,怔怔出神。
一直到陵修祁不知何时又睁开眼,秦妩也没回过神。
陵修祁似乎觉得这样的秦妩很有趣,他单手撑着软榻,探过身去。
鼻息间萦绕过酒味,秦妩陡然回过神,伸手就去推陵修祁,掌心按在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