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妩感觉极为敏锐,从沈菀青开始盯着她看的第一眼,她就察觉到了,可沈菀青越是气,她心底的火气越是往下飙。
不经意抬眼,正对上沈菀青几欲喷火的双眸,在虎视耽耽地盯着她。
那模样瞧着,恨不得下一刻就扑上来,咬断她的脖颈,鲜血淋漓。
秦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在沈菀青挑衅的目光下,抬手替陵修祁倒了一杯清酒,“王爷,相爷府的酒就是不错,你也喝一杯啊……别动,妾身喂你喝。”秦妩按住了陵修祁伸手接酒杯的动作,眉眼弯弯,轻扫了陵修祁一眼,眉眼底,带着意味不清的蛊惑。
陵修祁愣了好一会儿,心脏仿佛被一只小手轻轻挠了下,尾椎骨涌上一股酥麻,薄唇抿了下,哑声颌首:“好。”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隐忍的愉悦,只是他神色太过冷漠,倒是瞧不出半分。
秦妩倒是当真抬手,端着酒杯递到了陵修祁的薄唇前。
陵修祁觉得那原本没滋没味的清酒,突然就变得醉人熏香,酒不醉人人自醉,呼吸也同时紊乱了几分,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就着秦妩的手,喝了下去。
“咣当!”秦妩刚喂完,就听到热闹的宴会上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秦妩勾着笑转过头,就看到沈菀青发红的双眼,委委屈屈地瞧着陵修祁,眼神痴迷哀怨,那小模样瞧着还真可人。
秦妩耸耸肩,收回手,也把杯盏重重放在了桌上。
那清脆的叩击声震得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低头的低头,喝酒的喝酒,就是不敢往秦妩这边来看,总觉得有一场腥风暴雨即将来临。
因为秦妩的举动,秦妩与陵修祁两人之间原本温馨的氛围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陵修祁还在奇怪她怎么说气就气了,偏过头,就发现不少人正眼神复杂地偷瞄着这边。
陵修祁抬眼:“怎么?”
众人连忙‘嗖’的一下收回了视线:唔,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沈敬连忙打圆场的笑笑,“没、没事,菀儿手滑了下,把杯子打翻了,未曾想惊扰了祁王与祁王妃,怕是扰了祁王妃的性子,祁王妃不要生气啊,老夫这里先干为敬了,算是替菀儿给祁王妃赔罪了。”
沈敬抬手就把手里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爹!”沈菀青脸色沉郁,凭什么要她阿爹给那女人敬酒?
她算是那根葱?
除了祁王妃这个身份,她哪里有她堂堂相爷千金的身份尊贵?哪里有她阿爹沈相爷的身份高贵?
可沈菀青到底忘记了,不管秦妩先前身份如何,她如今都是祁王妃,入了皇族族谱的人,仅此一点,就凌高于她,于沈敬之上。
“菀儿休要在胡闹。”沈敬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好不容易能嫁入祁王府,一旦惹怒了祁王,别说是她,连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他看着陵修祁数载,几乎是瞧着他长大的,他那性子,恐怕是已然对秦妩上了心思,否则,也不会不顾念着他,打了沈菀青二十巴掌。
那是一个警告,也是他开始不耐烦的提醒。
沈菀青被沈敬这么一瞪,终于想起来自己如今的局势,眼睛里噙了泪珠,摇摇欲坠,转瞬间就恢复了柔柔弱弱的模样。
“姐姐,菀儿手误了,不小心砸了酒杯,你不要生菀儿的气。”
沈菀青故意喊秦妩‘姐姐’,她知道每次她一喊,秦妩就要刺她,说出些难听的话。
如今当着太子与满朝文武的面,即使她有理,可也落下了欺人太甚、妒忌的泼妇的模样。
只是沈菀青没想到的是,秦妩仅拿起手里的雪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纤细葱白的手指,“咦,你们这是作甚?本妃也是不小心摔了个杯子而已,道歉?道什么歉?”
那无辜茫然的模样,看得她身后站着的锦书差点笑出声。
沈敬:“……”想掐死这女人怎么办?
沈菀青:“……”
众人:“……”
众人眨了眨眼,觉得的确也是哦,祁王妃似乎也没说她生气啊,是他们先入为主,觉得她发了火,顿时对视一眼,觉得酒似乎喝多了,头晕乎乎的,祁王妃刚刚到底生没生气呢?
“沈相爷,宴会可以开始了。”陵修祁淡淡开口,打破了宴会上微妙的氛围。
陵修祁给了沈敬一个台阶,沈敬连忙应声:“诶,是、是,来人,可以开始表演了,大家吃好喝好,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劳烦各位不嫌弃,老夫在此先敬太子殿下、祁王、各位同僚一杯。”
沈敬抬手,喝了酒,满面红光,众人回敬回去,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宴会正式开始,杯盏推拒间,舞姬身姿曼妙,琴声清越悠扬,一时间,整个宴会上热闹非凡。
秦妩因为有孕,捧着清茶慢条斯理地喝着,不经意抬眼,就对上陵羿似笑非笑的模样,薄唇动了动,无声道:考、虑、好、了、吗?
秦妩直接收回了视线,不理会。
只是这一幕落入陵修祁的眸底,他不动声色的敛目,考虑?考虑何事?
他发现从秦妩提出和离之后,他愈发看不懂她了。
她身上仿佛朝夕间隐藏了很多的秘密,他想瞧清楚,却越瞧越迷茫,越来越不是滋味。
沈相爷身旁的大夫人厉氏从始至终都未言语,只是在宴会热闹起来之后,垂眼看着嫉妒的抓狂的沈菀青一眼,抬手,握住了沈菀青的,在她手背上,不动声色地拍了拍。
沈菀青一怔,抬眼,火气顿时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