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岳在祠堂中一共待了三天,小郡主每天三次给他送茶水饭食雷打不动,威宁侯府上下包括连芳洲李赋夫妇在内,尽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没看见。
三天之后,李云岳终于踏出了祠堂,去找连芳洲和李赋。
连芳洲和李赋相视一眼,欣慰啊!宝贝儿子终于想通了吗?
然而李云岳一开口,就彻彻底底的打破了两人的美好想法!
只见李云岳上前,冲连芳洲、李赋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爹、娘,儿子苦苦想了三天三夜,可是什么也没想出来!儿子,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知道错在哪里!再想下去也是徒劳无功!请爹和娘指点!”
“……”连芳洲和李赋相视一眼,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谁说这小子是个一根筋不会拐弯的家伙?这弯他不但拐了,而且,还拐了老大老大!
连芳洲有种无力望天的感觉。
还是李赋先反应过来,道:“既然出来了,坐下吧!”
“是。”李云岳再次施礼,规规矩矩坐了下来。
连芳洲将那纠结的、哭笑不得的、深深的违和感摒除掉,轻轻的舒了口气,温和如水的眸子凝向李云岳,柔声道:“旭儿,你听清楚了。杨文华那个混蛋胆敢打瑾瑾的主意,你教训他为瑾瑾出气,理所应当,这件事情本身你并没有做错。”
“可是,”连芳洲顿了顿,接着又道:“在他们手里留下了把柄,这就是你的错!”
李云岳目光闪了闪,眸光低敛,沉默不语。
娘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但是,他还是不认同。
报仇,就光明正大的去报,没有必要藏头露尾!
李赋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咱们李家的男儿,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你娘并没有让你藏头露尾的报仇,但你的方法不对,原本有十分理,最后只剩下了一半不到!窥探大臣府邸,不但犯罪更犯忌讳,单凭这一点,你便有天大理由也站不住!往后京中再有别的府邸发生这等事,你就是头一个嫌疑人。杨文华那种一无是处的纨绔公子哥儿,哪儿禁得住你那样折腾?这回他没有发疯实属侥幸,如果他疯了,满京城的人会怎样说你?还有,你可想过后果?若不是因此,杨家人又怎么会进宫去烦皇上?因此又连累得皇后和皇上闹别扭!而那杨家,若非如此,又怎会满京城的造谣散布流言中伤你、败坏咱们威宁侯府的名声?这些事,如果你下手之前多想想、仔细筹划筹划,原本可以不用发生!而事后你偏偏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你娘点明了,你反倒牛性子又上来不肯承认!你说说,你可是错了?”
李云岳脸色变了几次,额上微微冒出冷汗,他错了吗?他真的做错了吗?
“旭儿啊!”连芳洲轻轻一叹,怜惜温柔的看了李云岳一眼,柔声叹道:“你这孩子啊,性子太过耿直磊落,这是好事,然则凡事过犹不及,你啊,就是这一点上太欠缺了,将来,是会吃亏的!”
连芳洲也觉得纠结矛盾得不得了,儿子是个光明磊落、光风霁月的性子,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做娘的当然欣慰,并且引以为傲。
可是,每一个时代、每一个环境都有其生存法则游戏规则,游刃其中既能保持本性又不为人所算计诟病,绝非易事。
不要求每个人都喜欢你,但也不能太过我行我素弄得人人避而远之吧?
旭儿这般行事只按着性子来,小小一个杨家都能趁机骑上头来挑衅,这还只是小事,以后呢?连芳洲甚至都不太敢想。
李云岳还是不说话,半响方道:“爹和娘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这件事不一样,我不想让瑾瑾受到一丝半点委屈,谁敢欺负她,我便欺负回去!至于因此牵扯上的旁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尽我所能去解决罢了!”
连芳洲和李赋相视一眼,没辙了。
罢了,他性子如此,往后经历得多了,自然就会有所改进的。
谁知李云岳又道:“这次的事,我的确有错,我低估了杨家,才会引发这么多事端。”
连芳洲暗暗舒了口气,得了,能得宝贝儿子这么一句话,已经实属不容易了!
“你知道就好,往后行事前,多想一想,明明可以避免的麻烦却任由其发生,那也太傻了点!回房休息去吧!瑾瑾只怕一会儿又该来看你了!”连芳洲又笑道。
李云岳微微有些窘,脸上疑似显出一丝红云,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事后,连芳洲和李赋商量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将李云岳打发到西北勇王军中去,隐瞒身份,以一名普通士卒的身份历练三四年。
军营,或许是磨练人的最好的地方。
与勇王联系,取得了他的同意,两口子方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
李云岳没有意见。
众人却都哗然了。
在发生了杨文华事件后,李世子就被爹娘打发出京到西北军中去吃苦,京城中无人不赞叹感慨:到底是威宁侯夫妇的儿子!威宁侯府这家教,果然不同寻常啊!这样人家教导出来的孩子,品行上又怎么会有污点呢?纵有,将来也必定会改过的!
毕竟,平心而论,有几人舍得把儿子送到那种地方去?
反观杨家,那杨文华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却是个斗鸡走狗、喝酒打架最爱惹是生非的纨绔二世祖,声名在外!
李世子素来沉稳,既然那般勃然大怒教训他,必定是那二世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