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勉强笑了笑,脸色很是不好看,陪笑道:“二夫人请三少夫人进去。二夫人还说,琴姑娘回来了就好,不必去了。”
琴姑娘巴不得,遂点点头笑道:“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与连芳洲道了别,转身离开。
这厢连芳洲主仆三个跟着琉璃进去。
正厅里,二夫人金氏端坐在上,五官柔和,眉眼疏朗,微微抿着的唇带着几分闲适雍容,一身绛紫亮缎暗纹褙子,圆领阔袖,领口袖口和边襟滚着两寸来宽的边,金丝银线挑出如意灵芝缠枝花草纹,衬得她整个人端庄贵气无比。
挨着她坐着的是一位十四五岁、容貌姣好的小姑娘,粉色绣花衣裳,带着镶嵌宝石的如意头金璎珞,梳着垂髾,簪着嵌珠缀流苏的金钗,顾盼之间流苏轻动闪着泠泠的光,越发衬得她多了几分灵动。
这是二夫人宠爱的幺女李婉柔。
除了垂手侍奉的丫鬟婆子们,还有两位穿戴华丽、梳着夫人发髻的年轻女子侍立在二夫人身后,应是她的两位儿媳妇:大儿媳邹氏、二儿媳齐氏。
连芳洲进来,照例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无不带着审视。
她早已经叫人看得没了感觉了。
连芳洲上前,向二夫人行礼笑道:“这就是二婶吗?二婶看起来可真年轻呢!”
春杏、碧桃也跟着行礼。
见连芳洲行礼歪歪斜斜、勉勉强强算合格,邹氏、齐氏忍不住暗暗撇嘴,心中齐齐的生出自豪的感觉来。
她们的丈夫不如李赋多矣,可她们却比连芳洲的出身要高得多、要有教养的多,这难道不值得自豪吗?
李婉柔可就没她们内敛了,看向连芳洲的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浓浓的嘲讽鄙夷,还“嗤”的掩口笑出了声。
连芳洲置若罔闻,只是笑着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忙笑着道:“你就是思行的媳妇儿吗?果真极好,怪不得思行时时念叨惦记着你!到了二婶这里不要见外,快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话!”
“哎!”连芳洲很老实的答应一声,然后直接走过去便坐了下来。
无视她们的目光。
反正在她们眼里她从头到尾只看到两个字:挑剔!
既然如此,索性让她们挑个够!
二夫人见她坐得理所当然,虽然是自己的话,虽然不可能不让她坐,可是她没有坐得战战兢兢、没有坐得拘束,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闷闷的不舒服。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松自在、毫不顾忌呢?
这是她第一次见婆家的长辈,又是那么个小地方来的人,她不应该步步小心、小心翼翼看自己的脸色才对吗!
再想起周嬷嬷方才回的话,二夫人心里更加郁闷,越发的看连芳洲不顺眼。
“路上还顺利吧!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二夫人纠结半响,笑着敷衍问道。
连芳洲还没说话,却听见李婉柔“嗤”的一笑,细细的柳眉挑了挑,轻快的笑道:“娘,您这话问的,不是明知故问嘛!这路上要是顺利,三嫂早就到京城了!听说阿琴病了,倒害得三嫂照顾了她一路!她真是好大的面子!说白了也就是个奴婢,竟敢让三嫂照顾,这成何体统!三嫂可真是好性儿!不过,三哥哥也是的,怎么就允许这样的事情呢!我都替三嫂不平!”
春杏、碧桃两个忍不住眼中显出几分愤愤,对这位李小姐的话很是认同。
尽管连芳洲心下明白李婉柔是在挑拨,可不得不说,听了这番话,再想想琴姑娘对自己的态度,心里还真有几分不快。
好在她不是个容易冲动之人,更重要的是,她相信李赋,相信他对自己的心。
眼见二夫人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暗打量自己的神色,连芳洲面上一片茫然,一摆手笑道:“嗨!这算什么呀!又不用我亲自动手,那不是有下人在嘛!再说了,这点儿事情小意思,比起地里的农活,轻松得很,我也没有觉得累!”
“……”众人的目光有鄙视的,有怜悯的,有嘲讽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心道这三少夫人原来是个傻的!
这不是活计轻松不轻松、累不累的问题好不好!
小姐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显了,她居然还懵懵懂懂的。
李婉柔叫她这话给气笑了,又道:“哎呀三嫂,你怎么就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呢!我是说,那女人惯会装可怜博人同情,见了三哥哥便眼泪汪汪要哭不哭的,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她惦记着三哥哥呢!你还蒙在鼓里!”
“婉柔!”二夫人见女儿说的这样露骨不由训斥,皱眉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样的话是你说的吗!思行媳妇儿,你别听她胡言乱语!”
“我哪里有胡言乱语!我是好心提醒三嫂,她那点心思,也就三哥哥和三嫂不知道罢了,谁不知呀!”李婉柔不服嘀咕道。
“你还说!”二夫人又嗔她一眼。
李婉柔吐吐舌头,冲连芳洲眨眨眼睛友好一笑,便不语了。
二夫人遂向连芳洲笑道:“你妹妹就爱瞎嘀咕,管不住这张嘴!你别搭理她!她那些瞎话更是半个字也不要信她的!”
“呵呵,哎!”连芳洲笑得实在得不得了,让二夫人见了十分相信她是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二夫人不禁郁闷,心道乡下来的果然是乡下来的,憨厚得简直不像样!
但凡是个正常的,听了婉柔那番话,再听她这么说,心底的疑虑只会更重,她倒好!
李赋娶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