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瓜,这就是你的爸爸!来,你乖乖的叫一声爸爸……”
年舒脑子里轰了一声,全身血液冰凉地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多希望是自己听错……
“你……你让他叫阿锦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小西瓜茫然地看着大人们,背后的秦丽莎却还在将他往前推,狠狠地推了一把。
小家伙吃痛,看了莫锦云一眼,怯生生地走到病床边,似乎不太情愿,却还是抓住他的西装下摆,眨了眨茫然的大眼睛,发出了这段时间练习了许久才练出的单音节字眼:“粑……”
然后飞快地放开他,跑回自己妈妈的怀里。
她记得自己问过他,他说孩子不是他的。
那么,她信。
“孩子……不是阿锦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突然显得有些无力。
小腹闷闷地有些疼,眼前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其他,有些发花……
却突然觉得那孩子的眉眼跟旁边的他何其相似……
秦丽莎看着处于震惊之中的两个人,笑得得逞,“莫家已经承认了小西瓜的身份,他已经入了宗谱。老爷子自然不会认一个来历不明的曾孙子,我们有基因的对比结果。”
年舒茫茫然地听着没一个字……
明明她都能听懂,却完全,不想去懂。
因为多懂一分,心,就多痛一寸。
老巫婆的獠牙已经插。入她的心脏,将那里绞得一塌糊涂……
她忍住下腹的闷痛,转身慌乱地想要去抓莫锦云的手,“阿锦,他们在骗我们,对不对,是不是?”
她指尖冰凉,却发现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年舒心口一沉……
“阿锦?你的手为什么也这么凉?阿锦……”
莫锦云反手握住她颤抖不已的手……
“我们的结婚证……在哪里?”
唇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被他的这句话夺走……
他不信她!
不信她!
年舒慌乱别开眼睛,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我去找……我去找……”
“我问你,在哪里?”
他执着地握住她的手,越收越紧……
“结婚证在哪里?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妻子吗?所以你告诉我,我去找来!我不相信他们说的话,我相信你……但是你告诉我,我们的结婚证在哪里?你肚子里的孩子,试管婴儿的资料,在哪里?”
掌骨快要被他捏碎,年舒拼命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小姨走了,我也不知道她把那些资料放在哪里,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找一找。”
他的手收得更紧……
“那我们的结婚证呢?”
年舒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她可以解释很多,可以说自己是因为爱他才骗他。
可此刻,却说不出来。
骗了就是骗了。
善意的谎言在此刻,也会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莫锦云手劲大到要将她捏碎……
“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
他将那最后的一刀,亲手,狠狠插。进了她的心口……
年舒眼前一黑,颤抖着想要解释,可那剧痛却从心口弹入四肢百骸,最后汇成一股剧痛冲入她的小腹……
热流滑过腿根,她茫然了一下……
三年前流产时候的惊悚记忆如潮水涌来,夺走她所有的神志……
“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她疯了一样下床,摁下床头的呼唤铃……
“大人。”
轰地一声,门被合上。
他最后那没有温度的声音伴着她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医院外。
沈书君盯着车窗外的医院大门出神,手臂上又被狠狠地一拧……
“后悔了?”
秦丽莎最近越发像个巫婆,晚上不知要吃多少药物助眠,却还是不能让她积起任何一点善心。
今天,是莫锦云父亲的忌日。
沈书君觉得自己还是少惹她为妙……
“没有,怎么会?”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悔也没用,”秦丽莎扫了一眼她怀里的小西瓜,并无太多慈爱……
“可惜是个哑巴。”
沈书君颤抖了一下,愤怒交织着委屈一起涌上心间,“自闭症不是哑巴!他刚才也说话了!”
秦丽莎不以为然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教了那么久,就学会了喊一个字。要是能多说一点,锦云说不定会更欢喜。”
沈书君握紧自己的手,将怀里的小家伙搂紧,“也不一定就非要他喜欢不可……”
“你说什么?”秦丽莎忽然转头,阴沉沉地看着她,“上了这条船就给我努力划桨!别的少说!”
沈书君只恨自己以前太过天真地依附了面前这女人多年,连真正属于自己的一技之长都没有去学,以至于到现在除了服从,再无他法。
怀里的小西瓜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母亲的悲沧,抬手轻轻回抱了沈书君一下。
车子经过红绿灯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一辆重头大货车狠狠地冲撞了过来,直接撞向沈书君坐着的方向……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当她手里的孩子因为没有坐在安全座椅而飞出去之后,周围匆匆赶来的人便听到了一声惨叫……
头破血流的沈书君疯了一样拨开人群,披头散发地朝跌在地上的那个小小身影狂奔而去……
七天后。
盛世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便看到了坐在门口,头上裹着厚厚纱布的沈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