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眼前这张脸只不过是一道虚伪的人皮罢了。不想自己却一直看不穿,他的笑,他的痛,我以为自己一直都感同身受。不想,一切只不过是他布好的棋局。
而我,只不过是他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我不该爱上他的,他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连这仅有的又熟悉的容颜也只是一抹虚幻的面具。
低头思忖了半晌,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静。直到……
“凝儿可以助你坐上那个位置。”我脸上浅笑,眼中淡漠,“可殿下能答应我两件事吗?”
“说。”百里靖眼神深邃不见底。
“善待祁美人,不论你是否爱她,即使你登上那个位置,也必须保证她不受伤害;此外,放连城一条生路,他与我一样,真心想要的不过是自由自在而已。”
值得我守护的人仅有他们,如果说,有什么理由能让我用性命去换,也只有他们的幸福而已!在这个世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是吗?
“好。”百里靖勾唇一笑,眼中有一丝悲悯滑过,快到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你就不为自己要些什么?”
“没那必要。”如果我想要自由,你也会如约给我吗?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我怎会不知?
我嫣然一笑,“殿下记住,今后没有凝儿,只有凝公子。”
我收拾了下东西,便跟随百里靖离开。客栈中,我留下了一封书信,无忧没有必要牵扯进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全身而退。
整整三日,我们都在马上,日夜赶路。
我内心忿然,百里靖这狐狸完全不懂的怜香惜玉。这三日骑的马可是比我十三年骑的还多。
三日后晌午,我们终于看到凉州城楼。
凉州,百里国西境。城外是一望无际的草甸丘原,大片大片的胡杨白桦,再往北便是针叶林地,风景甚佳,是骑马打猎的好场地。
不过,如今凉州城外十里已驻扎着西夏七十万精兵,颇煞风景。难怪,三日来百里靖眉头都未曾松过。
我们一行刚到府门,便早有一干人等来迎接了,为首一人米白长衣,年近三十,温文尔雅,儒润睿智,颇有大家风范,想必应是百里靖手中第一谋臣沈奉言了。
话未多说几句,百里靖便带我进了书房,沈奉言看了我一眼,眼眸含笑,也不多话。
书房设列皆很简单,没有逍遥堡中的富丽豪华,丝毫不显百里靖王爷的身份,只是大大小小的卷籍堆满了书架。我握着折扇,只是浅笑闲淡地立在一旁而已,仿佛所发生的事与我无干,尽管,此时所议论的军情看似相当严峻。
不过,该听的东西我倒是悉数听了进去,未及多时,局势我已略了于心。
百里靖领军抗西夏是他主战的结果,而主和的皇帝百里岚则不失时机地发难,于是,此次征战,百里不过三十万大军而已,已三敌七本已见短,更何况来人是西夏名将,完颜奕,西夏从未败过的战神完颜奕。
“不知小公子有何见教?”温吞清润的声音突然想起。
我抬头看到沈奉言正一脸浅笑地看向我,而大厅之中不知何时已不见了其他人,百里靖倒是坐在我右前几上,似笑非笑,好整以暇。
“沈先生必定早有妙计,又何需在下多言。”我嘴角一勾,慢条斯理。方才沈奉言的行军布阵皆是合情合理,倒是没什么不妥。
“奉言之法,无非兵中常法,损耗甚多,加之完颜奕并非泛泛,恐怕得不了几分便宜。”沈奉言摇摇头。
“两军对阵已近月余,虽小战长胜,但的确无憾西夏元气,不过,沈先生已经调用得相当好了。”我低头展开折扇,实话实说,“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如,打打他们粮草的主意。”
“的确是制胜的好办法,不过,完颜奕的粮草还真没有人知道是如何藏法的。”沈奉言低首垂笑。
“完颜奕军中探子寻觅十多日,折损大半,却是皆无所获。”百里靖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