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掀起,车中之人踏出马车,那时刻,楼前的伙计、客人或是街上的行人不由自主都望向那人,然后皆生自惭形秽之感。
那是一名年轻公子,身着白布长衣,整个人简单朴素如未经丝毫雕琢的白玉,浑然天成却自是高洁无瑕,一双清幽如潭的眼睛里,无波无绪,无欲无求,立于马车前目光随意一转,却似立于九天之上,淡看漫漫红尘营营众生,漠然又悲悯。
那一刻,楼前所有人忽都觉得那简陋的马车华光熠熠,仿佛随时将腾云驾雾而起,载走这风采绝尘之人。
“落日楼。”白衣公子抬首仰望楼前牌匾,轻声念着。
“是,是!这里就是落日楼。”回过神的伙计赶忙点头,一边引着人往里走,“公子请
“多谢。”白衣公子淡淡致谢。
“公子客气了。”伙计闻言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于是乎,一前一后,墨衣公子与白衣公子几乎是同时踏进了落日楼,亦几乎是同时,两人都看到了对方。
满堂的宾客在瞥见两人的那一刻都停筷凝视,无不为两人的绝世风姿而感慨赞叹。
目光相遇的瞬间,两人皆微微一愣,然后又同时浅浅一笑,仿是故友他乡相逢。
“玉公子?”墨衣公子看着眼前白衣出尘之人拱手作礼。
“丰公子?”白衣公子对着眼前墨衣雍容的人拱手作礼。
这一笑一礼一唤间,一个雍雅如在金马玉堂,一个飘逸如立白云之上。
“丰息有缘,今日竟能遇着‘天下倾心叹无缘’的玉无缘玉公子。”墨衣公子笑意盈盈,矜持且客气。
“是无缘有幸,今日竟能遇着‘白风黑息’中的黑丰息丰公子。”白衣公子脸上浮起温雅而略带距离的浅笑。
自然,这墨衣公子便是丰息,这白衣公子则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公子”的玉无缘。
“既然相遇,不知丰息可有荣幸请玉公子同饮一壶‘断鸿液’?”丰息温文有礼地问道。
“能与丰公子落日楼头共赏落日,乃无缘的福气。”玉无缘也彬彬有礼地答道。
丰息一笑回头,问替他引路的伙计:“五楼可还有雅间?”
“有!有!”伙计连连点头,就是没有,也要为这两位公子空出来。
“玉公子请。”丰息侧身礼让。
“丰公子请。”玉无缘也摆手礼让。
最后两人携手同上。
伙计将两人领至五楼的雅间,启开窗门,正是落日熔金江天一色,清风徐徐一派绮丽。
丰息与玉无缘临窗相对而坐,旁边钟离、钟园静静侍立。
“请问两位公子要用些什么?”伙计问道。
“你们这儿有些什么招牌菜?”丰息问。
“来我们这儿,客人点得最多的便是‘水风轻’、‘萍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这几样。”伙计答道。
“小哥念的这是诗还是菜名?”玉无缘见这伙计说得甚是文雅不禁笑问。
“回公子,这是本楼最为出名的四道菜。”伙计答道,“只因这四样菜本是不同时节的,可我们楼主却能一年四季都栽种,因此慕名来落日楼的客人都要点上这四道菜,看看传言是否属实。自然,这四道菜之所以这么有名,也是因为确实味道好。”